[武侠]玉辟邪(全本)-32


  


云踪魅影(41)

「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不要告诉她我来过了。我想请你帮个忙……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没问题!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帮?」「废了我的功力……」「啊!?」「这时有时无的功力虽然强横,但是它已经让我尝到永生难忘的痛楚,让我亲眼目睹心爱的人的逝去……就在我的眼前!我宁愿从头来过,这该死的功力……不要也罢!」「你确定要这么做?如果遇上仇家怎么办?」「……」「好吧!你忍耐一下……」「……」「这并不是永久的禁制,但能够解开的人只有我,如果你任何时候反悔了,来找我吧!」「……」「毕……别死啊 !」

太原,衙门立的公告「缉捕贺兰七凶,死活不论,黄金百两!」这公告已经立了很久了,撕下过它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却从来没有人拿到这百两黄金。负责看守公告的差人也已经习惯性的打着盹儿,黄金虽然诱人,但如果比起性命的话,却又算不了甚么了。与往常不同的,今天的公告被撕了下来,那是一名满头乱发的瘦削黑衣男子,没有多说甚么,他撕下公告之后就出城去了。差人摇了摇头:「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

贺兰山麓最凶恶也是势力最大的一股绿林山贼,首领便是贺兰七凶,虽然只是 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凭藉着对山区地形的了解和充分利用,尽管往来商旅和官府数次雇用人手派遣兵员,却丝毫奈何不了他们,只是徒增伤亡。在一片静肃的夜色之中,一道黑色身影倏地出现在山寨前,丢下背上的布袋,两颗圆滚滚的球状物滚了出来,直撞到寨门才停了下来。

负责警戒的人员马上发现了寨前突然出现的人影,随即在摇摆不定的火炬映照下看清了那两颗球状物原来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三当家!四当家!」一时寨内一阵吵杂,随即由五名壮汉带头推开了寨门。正当山贼们又惊又怒之际,离山寨不远处的浓密树林里传来一道话声:「想报仇吗?我正这儿等着呢!」狂怒的山贼们 兵分五路,分别由五名壮汉带队,从五个方位向话声传出的地点包抄过去。

寂静的夜里,除了几声被惊醒的野鸟振翅声之外,静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山贼们安静又迅速地绕到了那声音的出处,数根火把同时点亮,四路人马第一次汇聚在一起。迟迟未出现的第五路人马到底哪儿去了?就在山贼们怀疑时,那沉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他们不会来了,下次记得要小心背后啊!嘻嘻……」就在讪笑声逐渐消失之后,派出去侦查的山贼也回报了:「大当家,七当家他们……」

众人最先发现到老七少了头颅的尸体,锋利的刀依旧紧紧地握在手里,却再也 没有机会使用。不远处躺着原本应该紧跟在他背后的手下们的尸体,每具尸体间隔着大约七步之遥,都是喉咙被人以利刃划过一刀毙命。山贼们互相掩护前进的安全间隔距离,却成了敌人藉以暗袭的死亡陷阱,如此俐落的身手,转眼间便夺去数十条人命,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挑衅着,尽管山贼们早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仍然不自觉的往身旁的同伴处靠近了些。「先回寨子里再说!」山贼们接获这求之不得的命令,不敢在这树林里再多留片刻,一下子走得一个不剩。

「该死的傢伙!闷声不吭的偷袭我们,真他妈的杂碎!」贺兰七凶中的老六怒 气沖沖地骂着。老二拍拍他的肩膀道:「别这样,我们不也是这样一路走到现在的吗?老大要我们去大厅,一定有了甚么发现……对了,老五呢?」「他去巡视山寨周边,这次的敌人不好对付,他说要亲自动手才安心。」「老三老四也太不小心了,太平日子过惯了,逛个窑子连脑袋也被摘了下来。先去大厅看老大有些甚么话要说吧!」

老大仰头喝下一杯烈酒,火辣辣的感觉稍减心中的混乱,桌上的字条早在六天前就已收到,自己却没把它放在心上『七天内灭贺兰山寨』恨恨地把字条揉在手心,一仰头又灌了一杯酒。门外传来手下话声:「大当家,二当家六当家已经在大厅 等候。」「老五呢?」「五当家正在巡视警备。」「我知道了。」老大举起酒杯,准备这杯喝完就去跟大家商讨对策,一仰头……「我来替你去吧!」老大只能依稀听到这句话,喉咙处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瞬间已夺去他的生命,快得连悔恨的念头都来不及兴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摀住心口,鲜红的血液自指缝之中不断流失,难以置信地直视着自己的老大:「为……什……么!?」老二拚着最后一口气吐出这满怀怨愤的质疑。或许是怜悯,又或许是对将死之人最后要求的回应,老大轻轻闭上眼睛,再睁 开时,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变了,明显得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老二终於嚥下了最后一口气,那湛蓝的双眼已经告诉他他想知道的答案。老大静静地走出大厅,远远就看到不知情的老五正向着大厅走来……

贺兰七凶死亡的消息并没有传遍江湖,那只不过是偏僻地区的一些不入流山贼们的讣文罢了。彷彿那是个开端,短短三个月之间,横行河北的盗匪贼人几乎全被官府给捉拿了。不过这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直到名列黑榜的『魑魅魍魉』四兄弟一夜之间被人杀了个精光才引起了众人的注目。『魑魅魍魉』擅长用刀,四兄弟合力的刀阵更是颇负盛名,虽然没有人亲眼目睹这场战斗,但是从事后现场的情况 看来,斩杀四兄弟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又有一名黑榜高手被杀了,『风刀』厉杰。整个武林开始注意这奇怪的情况,看样子似乎有人专门对付江湖上的用刀高手。就在众人开始警戒,甚至设下陷阱准备对付他时,那人却又突然消失了,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识得他的武功,只能从被杀的人的尸首知道他的武器应该是一把刀,但是却连猜测也无从猜起他那把刀到底是一把怎么样的刀。

华山脚下的一处偏僻树林,两条身影正对峙着。一头乱发遮面的黑衣人不带感情的语音道:「『飞燕』罗进?」「看样子你应该就是近来江湖传闻中的神秘杀手 啰?等你很久了,罗某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灰衣男子反问道。黑衣人轻轻摇头,向罗进勾勾手指:「你不需要知道……」冷哼一声,罗进自腰际鞘中拔出一把长约尺半的短刀:「就让我瞧瞧你有些甚么本事吧!」随着未完的拔刀动作,罗进掠前攻出了第一招。

黑衣人狼狈地退了一步,低垂的左手由指尖滴下几滴血,脚下传出铁炼相互摩擦的声音,交手只一招便已落於下风。罗进微感惊讶:「真的是你杀了风刀厉杰?出刀吧!不然你就没机会了!」黑衣人缓缓举起左手,隐约的眼神自乱发中透露出 来,没有甚么特别的情绪,只有几许……喜悦?舔了舔手上的血迹,黑衣人嘴角微扬:「用你最强的招式……不然…它将会杀了你!」双手交叉,宛若由自己的身体中抽出血液似的,黑衣人的右手中多了一件奇怪的兵器,一把暗红色的奇异长刀。

罗进一开始时原本有些失望,当黑衣人拿出了那奇怪的兵器之后更是如此,但是当他准备出招结束这场战斗时,却赫然发现黑衣人原先破绽百出的守备变成了一种奇特的方式,虽然还是有许多漏洞,但是总有一种如果攻过去就中了他的计似的感觉。「来吧!用你最强的『飞燕斩』攻过来吧!趁着我们都还年轻。」罗进实在 不明白,黑衣人语气中的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难道他那把怪兵器真有胜过自己的把握?

罗进往后一跃,手中短刃并未收回鞘内,两眼一瞬不瞬地直视黑衣人。「这样才对……」就在黑衣人的话声之中高高跃起,罗进双手握刀狠狠下劈!偏着头看着罗进飞快的动作,黑衣人彷彿不把他成名於江湖的绝技放在眼里,右手长刀依旧无力的低垂着。就在两人距离迅速缩短至短兵相接的程度时,罗进落下的速度猛地加快,短刃错过了目标,在主人右脚着地、旋身的势子之中再次攻出!

犹如流星划过天际留下的耀眼残光,黑衣人手中的奇异长刀使出了只有它才能 完美展现的奇异招术,暗红色的光华在半空之中化作致命的九道锋芒。“噹……”八声几乎在同时发出的金铁交鸣之后,罗进手中短刃脱手,插在黑衣人的左肩上摇摇晃晃。「生死之间由不得你迟疑……本来你可以和我同归於尽的,但是现在……」黑衣人拔下罗进的短刃,再也没向他望过一眼。卷起左腕衣袖,将暗红长刃绷带般缠在手上,黑衣人喃喃自语:「刀狂……」拖着沉重的脚步,带着铁炼拖地的声响缓缓离去。

云踪魅影(42)

枕边又是湿湿地,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梦见他了……「我不爱你。」……睁开 双眼望着天花板,小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醒了吗?」一个已经渐渐变得熟悉的声音自房内中心处传来。「你很没有礼貌耶!一声不响的偷偷进女孩子的房间。」

小夜声中微带不悦,但是并没有太多责怪之意,舒服地伸了伸懒腰。叶良耸肩道:「这整个岛都是我的,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说话时目不转睛的望着小夜伸展身体时的动人姿态。

「喂!」一听到小夜的声音,叶良连忙转移视线,故作镇定道:「啊!甚么?」小夜向着房间门指了指。叶良看了看房门:「门怎么了吗?」小夜拿起枕头就丢了过去:「你很故意哦!快出去啦!」叶良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小夜的赶人枕头:「 为什么?」「对哦!这整个岛都是人家的……」小夜开始一言不发地除下身上的衣衫。叶良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你……你在干什么!?」「看不出来吗?我在换衣服啊!既然你不肯出去,这儿又是你的地方,那我只好当着你的面换啰!」小夜一脸无辜道。「慢点……我出去就是。」叶良顾不得手里还拿着个枕头,急忙退出房外。

「这么早就来报到了啊?」身背黑色大弓的男子倚着墙壁带着满脸笑意道。「阿洋……我只是来看看她的伤势好点了没有。」叶良回复一贯的态度淡淡道。叶洋 拍拍他的肩膀道:「天天都来耶……你可真关心她啊!咦?你手里的枕头是怎么回事啊?」叶良正想把枕头藏到身后,枕头却被人接了过去:「就是这么回事!」从房里出来的小夜拿着枕头作势欲丢。叶洋双手连摇:「嘿!别丢……我知道了。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叶洋,叶子的叶,海洋的洋。海狼岛的总管和海狼号的副船长,岛上从阿良开始排第二就是我啦!」

两个男人这才注意到小夜的服装,那是岛上海狼号成员的标准服饰,穿在小夜的身上却显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原地转了个身,迷人的笑靥之中小夜灵动的目光徵询着两个男人的意见,虽然伤势稍微减去了小夜与众不同的英气,但是隐约 的柔弱却衬得她更带迷人的魅力。叶良和叶洋对望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反应看出他的想法「她真适合这样的打扮。」毫不吝惜地展露笑容,小夜一左一右挽着两人的手道:「带我到岛上参观一下吧!闷了这么多天,身体都快发霉了。」从怀里拿出一条红色头巾,叶洋微笑道:「大小姐,这头巾你还是绑上吧!免得岛上弟兄们个个都无心工作了。」

高岗上的微微凉风吹得伤势未癒的小夜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缩了缩纤弱的身子。从这海狼岛上地势最高的地点放眼望去,岛的中心处栉比鳞次地排列着 岛上住民的房屋,当中一条笔直的大街通到临海的港口,硕大无朋的『海狼号』静静地等待着下次出航。「你们为什么要当海盗?」小夜直觉岛上居民并非逞勇斗狠之辈,遂提出此问。看了叶良一眼后,叶洋道:「海狼岛本是个没有人烟的荒岛,自从阿良的爷爷发现了这儿之后,因为岛上既有可饮用的水源,岛的附近又蕴藏丰富的水产渔获,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人举家迁移来此,慢慢地发展至近乎现在这般规模。」

小夜拉着两人找了块大石坐下来,她知道叶洋方才所说的只是个开头。叶洋续道:「这远离尘嚣的世外桃园原本并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就连阿良的爷爷也只是 略懂一些简单的武术招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阿良的爷爷知道这小岛需要自我防卫的力量,而且如果岛上居民都能学习一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武功,那也不是坏事,对於需要身体力行的渔民们也会有所帮助。於是阿良的爷爷把他两个儿子和一个跟了他一辈子的伙计的儿子一起送到内陆,希望他们能求得名师,学成归来。」

「三人分别拜在不同的门下。伙计的儿子最早回来,他仅遵父亲的话,努力的学习如何与人生意往来,凭着精明的头脑,他的生意手段马上让岛上的经济情况大大改善……阿良的伯父则学得了一身造船制艇的技术,岛上渔民使用他制造的渔船 ,渔获量也节节提高……」叶洋转头望了正遥望海洋的叶良一眼,续道:「又过不久,阿良的父亲也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已经怀孕了的女性回到岛上,那自然就是阿良和他的母亲。」

倏地站了起来,叶良背对着他们两人道:「我去港口看看。」随即大步离去。小夜皱眉道:「他是怎么了?」叶洋轻声一叹:「等会儿听完你就知道了。虽然当时叶伯父的武功已是极强,但短时间内要教会一群全然不懂武艺的人,却也不是简单的事。随着时光流逝,阿良母亲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终於在一个平静的夜晚生 下了阿良,母子均安。」听到这里,小夜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头了,为什么原本与世无争的小岛会变成海贼的根据地,而渔民则变成了横行海上的盗匪?

叶洋原本平静的面容忽地罩上寒霜:「就在阿良出生的那晚的黎明前一刻,岛上居民狂欢庆祝后倦极而眠的时刻,那群该死的……那群该死的……居然趁虚而入,不只抢劫财物,还杀死了岛上所有来不及逃生的居民!」小夜虽然也算得上身经百战,但却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握紧了拳头,遥想当年岛上的惨状,心里不禁充满了愤恨。叶洋冷声续道:「叶伯父虽然武功高强,一路纵横无敌带领着剩 下不到十分之一的岛民夺船逃生。等到众人确定已经逃出生天之后,才赫然发现叶夫人并没有在船上,叶伯父抱着刚出生不到一天的阿良无声地痛哭……就在七年前,两位叶伯父留下生平最后完成的战船和武技之后,就先后去世了。」

小夜叹道:「难怪你们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没找到凶手吗?」叶洋也长身站了起来,摇头道:「如果找到了,我们还需要这样扮下去吗?」小夜沉默片刻后道:「你们有没有试过到内陆去碰碰运气?」叶洋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不可能!他们抢了那么庞大的一批财物,上了内陆只是反而让自己成为另一批掠夺者的猎物罢了。我们已经和这片海洋上的所有势力打过交道,完全没有半点线索,那群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这年轻的海狼岛总管平常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此时不由得流露出自责神情。

「阿洋,你这把弓叫甚么名字?」小夜突然错开话题问道。叶洋一愕道:「啊?」小夜伸手想要拿起叶洋斜背着的那把黑色大弓:「弓!我刚刚问你它的名字。」两眼闪过一瞬间的怀疑,但叶洋还是让小夜接过这把他从不离身的大弓,充满骄傲的道:「『败北之鹰』。」小夜微微错愕道:「『败北之鹰』?」叶洋瞇着眼做了个拉弓瞄准的动作:「这片海洋上的人叫我『海猎鹰』,这把弓就是我的招牌。 『败北之鹰』,败敌於千步之遥。」试着拉开弓弦,却只能拉开一点点,小夜皱了皱眉头道:「好重哦!」握着弓的双手下垂着。叶洋笑着接过黑色大弓道:「你伤还没好,等你伤好了再试。」

拍拍叶洋的肩膀,小夜道:「看在你让我碰你的兵器的分上,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这是我觉得的啦!我想他们应该是躲在内地,查查当时有哪些人突然冒出头来,或许会有线索。对了!还有一件事……『败北之鹰』这个名字……好难听喔!」说完就娇笑着跑下山坡,随性的动作有着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叶洋摊了摊手 ,喃喃自语道:「会吗?我觉得不错啊!还好吧?……」随着小夜之后步下山坡。

云踪魅影(43)

宜昌近郊的官道上,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缓缓而行,每个经过的人,不分男女,总是忍不住望向马车一眼。世上马车何其多,为什么这辆马车这么引人注目?原因就出在坐在车夫位子上的两个女子「霜霜,你看你看,那边那个骑马的长得还蛮不错的;这边这个白衣服的也很可爱……」严如霜拉了拉正兴高采烈地对路人品头论足的项玉钗的手,低声道:「玉钗姐,大家都在看我们了,不要这样啦!」时近 正午,刚睡了个饱的项玉钗心情正好:「看就看啊!又不是做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事。」嫩白纤巧的小脚ㄚ子凌空轻轻摇晃着,吸引着众人的眼光。

低头看了看项玉钗光溜溜的双脚,严如霜忍不住问道:「玉钗姐,为什么你要打赤脚呢?」摇了摇头,项玉钗笑嘻嘻地耸肩道:「不为什么啊!习惯了不穿鞋,一时改不过来,需要穿的时候再穿嘛!」不管怎样,总不能硬要把鞋套到人家脚上,严如霜只好乖乖专心驾车。马车渐渐驶近宜昌,车上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路旁隐藏在许多赞叹眼光中的一丝邪念「嘿……真是难得的好货色,今晚可有得享受了……」男子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远远跟在马车后方,直到确定她们在哪间客栈 停了下来才离去。

静夜。项玉钗斜躺在床上,舒服地半瞇着眼,准备享受她最近的新嗜好:好好的睡上一觉。「玉钗姐,你猜毕天雨他现在会在哪里?」坐在窗边的严如霜忽然问道。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项玉钗摇头道:「我猜不到。他可能正在河北,也可能正在江南,有太多可能了……」严如霜看着窗外逐渐冷清的街道:「我知道他会在哪儿……三个月后的拜剑山庄黑榜之会,他一定会到的!」「可是他已经失去功力……」项玉钗发觉自己说溜了嘴,连忙闭口,幸好严如霜一脸专注地望着窗 外,似乎并没有听到她这句话。

「小姐,请开门,我是店小二,来清理烛台的。」看了看桌上的残烛,严如霜不疑有他便打开了房门。「打扰了。」小二低着头进入了房间,低着头换了一根新的蜡烛:「好了。」就在店小二燃起新的那根蜡烛之后,一股淡淡的香味随即充斥着整间房间。「迷香!?」

严如霜刚起了想制伏店小二的念头,全身就失去了力量,摇摇欲坠。小二抬起头来了,那是个满俊俏的男子,一个满脸可恶笑容的男子:「哎呦!小心小心,别摔伤了。」伸手扶住已中了迷香的严如霜:「摔伤了可是会坏了价钱的。」随即点 了她的穴道。

「你是谁?」项玉钗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男子吃了小小一惊。男子惊讶地望向床上的项玉钗:「哦!?难道你没有中我的绮云香?」项玉钗放浪形骸的笑出声来,满是挑逗意味的妩媚眼神斜睨着男子:「你说呢?」男子将失去意识的严如霜放在床头,沈吟着道:「这下子可伤脑筋了……如果你没中迷香,现在应该想办法要救她才对,可是你却想拖延时间……我想你应该中了迷香。可是你又没有昏倒,那只剩两种可能性,一是你功力深厚现在正运功抗毒所以要拖延时间,二是你自知无力反抗而想引我靠近好让你做最后一击……嗯,我有一个办法应该能分辨……」 男子忽然掀开了项玉钗盖在腿上的薄被,被下是一双包裹在白色薄纱裙内的修长美腿,男子赞叹道:「哇……太美了,美得我都快舍不得把你们卖掉了。」近乎赤裸的双脚微微一缩,项玉钗绝美的笑容依旧:「你到底是谁?」男子的视线在项玉钗的腿上巡回:「我的身份重要吗?反正今晚之后,你们再也不会见到我……」男子忽然出手握住了项玉钗的脚。陌生男子无礼的举动让项玉钗的脸上现出几许嫩红,微微蹙眉道:「你打算……杀了我们?」

点了项玉钗脚上的穴道,男子脸上令人讨厌的笑容又出现了:「现在不管你想 做甚么都没用了……我怎么舍得下手伤害如此美丽的人儿呢?只不过想请你们为我赚钱罢了,用你们女人天赋的本钱……」「萧裕星?」这是江湖上一个知名採花大盗。男子显然对这个名字有反应:「哎呀呀!还是被你给猜中了,不过……那已经无关紧要了。」项玉钗只觉得脚底传来阵阵麻痒,全身不由自主地发软,萧裕星居然捉着她的脚,轻抚着她的脚心:「真是好漂亮的一双脚。」项玉钗轻咬下唇,含嗔带怨的瞇起眼睛,柔弱地别过头去:「你就只会这样欺负人家吗?」

「我会的可远远不只如此呢!」萧裕星的手开始往上移,停留在项玉钗腰际束 着衣裙的结上:「你放心,我会让你充分的享受到的……」项玉钗感觉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减少,无力的双手紧紧捉着胸前薄衫:「不……不要……」项玉钗的脸更红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近乎赤裸的娇躯充满了诱惑的吸引力。萧裕星恣意地欣赏项玉钗完美无瑕的胴体,眼中满是赞赏,他并不急着脱光她的衣服,他喜欢这样若隐若现的感觉,他觉得那样更有味道。项玉钗迷濛的眼中隐泛迷离的光彩,无比娇弱地注视着萧裕星,她眼底的那一抹似恳求似埋怨的柔媚,紧紧吸引住他。

萧裕星赞叹摇头道:「天女下凡亦不过如是。」在萧裕星的注视下,项玉钗紧 紧护着胸前的双手微微地抖颤,这小小的动作却带给萧裕星极度的刺激。就在萧裕星认为眼前两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已完全的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柔弱的仙子出乎他意料的反击了!『鬼医』嫡传的点穴截脉手法『束魂指』,一瞬间攻向萧裕星。招式平平无奇,取的穴位也并不正确,歪歪斜斜地竟似乎只是毫无章法的纤手一指,但这一指却是号称天下第一点穴名家一生心血之集大成,绝不容许对手等闲视之。

项玉钗也中了萧裕星的迷香,只是她体内早已充满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药,江湖上能够迷昏她的迷香只怕目前还找不到。之所以让萧裕星吃尽甜头,为的只是 顾忌在他手上的严如霜……之所以在成功击中萧裕星之前骤然收招,也是因为严如霜……因为萧裕星的手已经放在她的心口上。萧裕星邪笑道:「好险好险,幸好我的运气还不错,差点儿就让阴沟里给翻了船。刚才那是甚么招式?看起来像是点穴手法,可是又有点儿不太像……告诉我吧!」边说话边让邪恶的手在严如霜的身上游走着。

「『束魂指』。」自知已经没有必要再做作下去,项玉钗冷声答道。萧裕星脸色一变:「『鬼医』项不群的『束魂指』!?你是他甚么人?」项玉钗哼的一声道:「就算我是他女儿,对你来说有差别吗?你不可能这样就怕了吧?」萧裕星闻言 一愕,继而笑道:「那倒也对。好了,项小姐,下床去吧!」项玉钗先瞪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床。斜睨着项玉钗身上只剩下几件薄衫而遮遮掩掩的样子,萧裕星面上又泛起那令项玉钗作呕的笑容:「项小姐,把衣服脱光吧!」

严如霜在他手中,自己根本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转过身去,项玉钗背对着他道:「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这本是一句威胁的话语,但此时却只更凸显出她无力反抗的无奈。身上仅剩的几件薄衫轻轻地自肩头滑落,烛光映照下,项玉钗赤裸的背影彷彿出自上天所精雕细琢的完美艺术品般美丽,自然地散发着令 人震撼的美感。萧裕星的呼吸明显的紊乱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兴奋与期待:「转过身来吧!」

一声令人心神荡漾的叹息,项玉钗转过身来,却还是转过头去望向别处,不愿看到萧裕星的眼睛。不知怎么的,萧裕星觉得一股怒气直涌上来,项玉钗不愿望向他的动作令他十分难堪:「看着我!」项玉钗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的站着,还是没有朝萧裕星望过一眼。一声布料的撕裂声传遍整个房间,萧裕星手里拿着原本是严如霜身上衣服的碎布,沉声道:「看着我!」看到项玉钗终於正视着自己,萧裕星心里涌起胜利的快感:「不许违背我的话!否则遭殃的人是她!」项玉钗怨恨的眼 神让萧裕星觉得全身舒畅「这才是我要的。」

萧裕星的视线在项玉钗身上恣意搜寻,忽然一个念头浮现脑海:「现在,项小姐,你自慰给我看吧!」他想要羞辱她,报复她刚才的态度。项玉钗脸上一红:「我……我才不要呢!」虽然早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试过,连洗澡时都刻意轻轻避过身体的敏感地带,更不用说是在人前做了。右手掐住严如霜细细的脖子,像是要把它折断般紧紧扣住,萧裕星残酷的笑着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不许违背我的话!」看到项玉钗那又羞又气的样子,萧裕星觉得那 简直比强暴她十次更过瘾。

低着头道:「我……我没有做过……」没有别的选择,项玉钗只能屈服。「看着我!」不得已,项玉钗抬起头来看着一脸邪笑的萧裕星:「不懂的话我可以教你呀!首先,把手放到这儿……」项玉钗颤抖着把手放到自己的胸部上,笨拙地活动着,心中只希望这恶梦早些过去,只可惜现实有时比梦境更可怕,萧裕星的话又传到她的耳朵:「很好,就是这样,对对对就是那儿,用你的手指啊!」项玉钗只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种事?珍珠般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尽管如此,项玉钗还是不敢违背萧裕星的话,毕竟严如霜还在他手上。渐渐的,项玉钗自己的手所带来的奇怪感觉开始肆虐,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脸上也逐渐出现迷离神情,情欲的力量缓慢但持续一点一点的席卷了她仍准备伺机而动的理智。看着项玉钗在自己的面前做那档子事儿,萧裕星只觉得一股兴奋自心底油然而生,就是这股兴奋让他从侠客变成淫贼。

但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连一次也没有,他乐於当这样的自己,胜过人前人后都得为了大侠的名号而过得苦不堪言:「好,现在开始下一阶段……」

「啊……」身体最敏感处被自己轻轻触碰的刺激让项玉钗猛地浑身一震,檀口 吐出萧裕星期待已久的美妙乐音:「舒服的话就叫出来吧!放心大胆的让这感觉去带领你,哪儿舒服你就往哪儿摸……」指尖传来湿润的感觉,对於自己身体微妙的变化,项玉钗已经无暇细想,一波波的快感早已佔据了她的所有神经。「啊……这感觉……我……好奇怪……好……」脑袋里一片混乱,却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子的样貌,项玉钗狂乱地左右摇动着她的头,长长的乌黑秀发随之散落,原本当成发簪子用的银针也掉落地面。

项玉钗觉得双脚越来越没有力气,连站着都觉得很困难,她知道只要停止自己 双手的活动就可以了,但是却怎么样也控制不住,手指好像有自我意识似地不断探索着,攫取身体里所有的快感,在萧裕星的注视下,项玉钗颤抖着白晢的娇躯在自己的手中初次领略到高潮的滋味。萧裕星微笑看着眼前失了魂般的美女,白得像是雪的胴体上满是细细的汗珠,无力地微微喘息着,四肢也因为方才放肆的狂欢而抖颤,微张的樱唇像是仍在嘴嚼悦乐的余韵。

项玉钗高潮过后的满足神情渐渐收起,两眼隐泛杀机,怒视着正用那可恶的笑脸望着自己的萧裕星。「这一堂免费的教学课程不错吧!嗯,你不用回答,我用看的就知道了。」萧裕星十分享受项玉钗的这种眼神,因为他知道只要手里握着这女 孩的生死,她就不敢轻举妄动。想着想着,萧裕星的手又在严如霜的胸前游移了起来,柔软又有弹性的触觉让他感到很愉快。“啪”萧裕星听到了这声异响的同时感觉到指骨断折的剧痛,张大了嘴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喉咙已经被一只白玉般的手给重重的掐住了:「轮到你尝尝这种滋味了!」严如霜冷艳的脸上毫无表情,青葱般的手指不断用力,直到萧裕星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咯咯”声。

「霜霜!放了他吧!」项玉钗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边穿边及时阻止了严如霜。严如霜愕然望向项玉钗,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惊异:「玉钗姐,他那样对你, 你还要放过他!?」两朵红云飘上她的脸颊,知道严如霜醒过来的时间比她想像的还要早,项玉钗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想杀他的人没有上千至少也有几百个,我们把他吊在城门,等到天一亮,自然会有人发现他。」拍了拍满脸涨红的萧裕星的脸颊:「那些人在杀死他之前,应该还会好好的款待款待他……」萧裕星怨恨地眼神项玉钗毫发未伤地接下了,还回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别用力了,瞪不死我的。」拾起银针,疾点了他周身数处穴道,有些穴道甚至连严如霜也不认得。

马车缓缓的驶离宜昌,马车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对不起,玉钗姐。」严 如霜终於忍不住先开了口:「都是我连累了你……」「啊!?甚么?哦,没关系啦!别在意,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项玉钗毫不在意的道。严如霜却不能就这样释怀:「可是……玉钗姐……玉钗姐?……玉钗姐!」项玉钗如梦初醒般左顾右盼:「啊?甚么?怎么了?」严如霜皱眉疑问道:「玉钗姐你在想甚么?失魂落魄的。」接过严如霜手中韁绳,项玉钗显得跃跃欲试:「让我试试看!」「小心!」突然的颠簸让严如霜惊呼。「能告诉她我刚刚在想她的小男朋友吗?」想起严如霜生起气来的样子,项玉钗摇摇头,专心的学习如何操纵马车。

云踪魅影(44)

青年抬起头来微感惊讶地望着身前这座矗立在众多屋宇围绕之中巍峨的楼阁,喃喃地道:「老李,你的老家……满不错的嘛!」老李微笑道:「多谢公子称赞。」青年收回视线斜睨着他道:「不过比起我家还是差了一点。」老李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走了几步之后青年摇头叹息,无限失落的道:「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那个女孩……老李!快点把事情办完!别担搁了我找人的时间!听到了没有?」老李只得答道:「是是……」青年傲气丝毫不改,昂然步入正厅之中。 一名宫装妇人迎了出来,恭谨道:「绰影阁柳飞羽见过公子……」青年点头挥手道:「柳夫人免礼,咱们快点把事情办好,我还有事情急着要办。」妇人望了望老李,欠身行礼道:「父亲……」老李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了……就照公子交代的吧!」柳夫人右手轻挥,七名高矮不一的男子鱼贯而出,一字排开。「他们是绰影阁最精锐的七个人,各自擅长不同的武功,气功、拳掌、剑术、刀法……请公子选择吧!」柳夫人一一指出各人的特性,等待着青年的决定。青年急着赶快去寻找那名女郎的下落,根本无心於此,转身便往外走去,道:「老李,你帮我选吧 !」

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青年走到门口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这不就是……她!?」女郎一时不察门内有人,一下子和青年撞在一起,倒在他的怀里。女郎柔弱的躯体似乎已完全失去力气,软软地靠在青年的身上「怎么了?」青年低头一看,女郎娇美的脸上竟充满了痛苦的表情,急遽地呼吸着。不及细想,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让青年每次遇到突发状况总是同样的反应:「老李!快帮忙!」老李探了探女郎的腕脉,眉头一皱,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柳夫人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口放到女郎面前摇晃几下。 看着女郎的表情渐趋缓和,青年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她怎么样了?」老李答道:「暂时没事……」青年双眉一挑,声调转冷:「暂时?」柳夫人伸手欲扶女郎,道:「公子,小女雅儿数月前生了一场大病,至今尚未完全治癒,请让妾身送她回房休息……」「原来你也是绰影阁的人啊……」青年轻松地抱起女郎就往内室走去:「我送她去就可以了。柳夫人,她的名字?」他的话中总是带着一股独断独行的霸气,让人不得不服从。「小女名叫柳书雅。公子,这边请。」柳夫人领先走向内室。

当晚的酒宴上,青年轻轻摇晃着手中酒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杯中酒波。柳夫 人站起身来,沉声道:「办不到!公子这要求太过份了!」老李正欲开口阻止她时,青年已轻轻地把酒杯倒转了过来,自言自语道:「真奇怪?为什么酒会没流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只要我想它不流下来它就不会流下来……」青年充满逼人傲气的眼神直视着惊讶於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功力的柳夫人,道:「虽然顾忌我的身份,可是你刚刚还是想杀了我,对吧?她对你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宁可当着父亲的面和我翻脸?」

柳夫人缓缓坐回椅子上,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回望着青年。青年仰头喝乾杯中酒,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知道那是有关於雅儿的。她不是你女儿对吧?不 用回答,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女儿;听说你们有一种迷药能够控制人的心智……她的病,我想也是你暗中动的手脚吧?我再说一遍我的要求……本公子不需要甚么贴身侍卫,我只要她!」柳夫人抬起头来和青年对视着,大声道:「你要她干什么?凭你的身份,要甚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我的雅儿呢!」随着她的声音,早先的那七名男子出现在青年的身后。

老李彷彿对柳夫人一手训练出来的人没有半点信心,完全对他们不抱希望地向青年求情道:「公子,手下留情!」青年轻轻点头,站了起来,傲然道:「你们头 上所顶的天空,你们脚下所踩的大地,将来有一天都将会变成我的;就连你们微小卑贱的生命!也是我的……」右手在半空之中虚抓,掌中好似握住甚么东西似地。柳夫人正奇怪手下为什么没有动手,却发现七名江湖中第一流的杀手同时跪了下来,双手紧揪住胸口衣襟,额上冒出豆大汗珠,显然正在忍受极度痛苦。「好!居然忍得住不吭一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青年右手五指一张,七名杀手痛苦的表情一缓,同时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背对着自己的青年……

看着马车远去,柳夫人问当晚七名手下当时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手下个个都是 心有余悸,答覆道:「先是看到他举起手之后,感到胸前一阵轻微的震动,后来……后来好像……好像有只手伸进了你的胸膛里,整颗心被人捏在手心一样,喘不过气来,又极痛苦……你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力道越来越强,就像是真的有人伸手用力的捏着你的心似的,最可怕的是我从头到尾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动手的。」支开手下,柳夫人喃喃自语道:「皇极破军诀……」环顾四周,心头一股不舍四出肆虐「雅儿……自己保重了……」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凌少天。你可以叫我凌公子,我出来玩的时候人家都这么叫我,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叫我少天也行,比较亲切嘛!」凌少天笑容满面 地对着柳书雅谈笑风生,只可惜女方似乎没有半点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缓缓变换的景物,他也不禁有些难堪,嘿嘿一笑掩饰尴尬的气氛:「我看我先出去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看看窗外的风景,反正这段路上也没甚么其他好玩的……」一出车门外,凌少天一向高傲的头马上垂得低低的,叹息道:「唉……怎么会这样?」撇见老李微扬的嘴角,满腹怨气瞬间倾巢而出:「老李,你笑屁啊!本公子糗了,你居然敢笑!?」

老李连忙陪笑道:「老李不敢,只是很少有机会见到有人不卖公子的帐,有些 惊讶罢了……」仔细回想自己过去的经历,除了学武时曾被老爸狠狠骂过以来,哪个人敢对自己这么冷淡的?凌少天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对柳书雅的喜欢又更深了一层,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道:「算了,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会有机会的……」想到以后这冰山美人将会为了自己而改变,不禁很想大吼大叫来宣泄一下充满了心里的愉快与自豪。

忽然想到一事,凌少天的脸色微变「我好像还没听她说过话!?」用力一拍老李肩膀:「这是怎么一回事!?」老李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甚么怎么回事?」「她怎么都不说话的!?该不会……她该不会是……」凌少天急得脸都红了。打 从他出生时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老李对这傲气公子的想法早已了然於胸:「如果真是这样……公子会因此疏远这位柳姑娘吗?」凌少天一怔,刚才想到这一点时,在自己的心里佔最多的感觉是为她感到遗憾,至於老李所说的这种情况,倒是想也没有想过:「当然不会……只是有点……有点……」有点甚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想柳姑娘应该是因为失去记忆的关系而连带的失去说话的能力……相信当她这病症痊癒之后,和正常人一般交谈应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公子请尽管放心。」老李微微一笑,自己所跟随的果然不是个无情之人。凌少天闻言松了一口气,喃喃 道:「那就好……」忽地一怔,听出老李话中试探意味,斜眼睨着老李,不怀好意地威胁道:「老李,下次不准你再这样试我了哦!」凌少天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道:「老李,不准你跟我老爸说喔!我想,老爸要我找了好久的人……应该就是她了。」老李微笑点头:「恭喜公子!」

「老李……」「公子有甚么事吗?」「你的女儿姓柳,而你姓李,这不是很奇怪吗?」「回公子的话,老李本来就姓柳啊!」「那为什么我老爸叫你老李?」「回公子的话,老李也不知道,或许是叫顺了口就改不过来了吧!」「老柳,老柳… …嗯!还是老李比较好!」「随公子喜欢吧!」「老李,你不是说回程的时候有件事要顺便办吗?」「嗯,有个每年一次的聚会老李今年一定得去,老李已经缺席好几年了……」「要去哪儿啊?」「回公子的话……那地方叫『拜剑山庄』。」「好玩吗?」「回公子的话,应该会很有趣的……」

云踪魅影(45)

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难耐的痛苦从心底一直涌上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似的……殷切地期盼着,祈求能够见到你……这思念像诅咒般,一直缠绕着我,却也是让我能支持下去的最后希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这不算太大的要求 ……只要我们两人能够在一起,即使下一瞬间世界将要毁灭也无所谓……这应该不能算是恋爱吧……如果这也可以称之为恋爱的话……那又未免太幼稚、太纯真了……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好想……

缓缓睁开眼睛,勉强坐直了身体,尽管已经习惯了受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伤,但总是有个限度,毕天雨现在就是在那条细细的极限上左右摇晃,下一次闭上眼睛,也许就再也睁不开了。整理完脚上的镣铐让脚踝稍微轻松一点之后,毕天雨便直勾勾地望着这小山洞内唯一的出口,他知道有人已经发现他的行踪了……「毕天雨 ?」阳光从说话那人的背后照进洞来,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从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女子。毕天雨翻了个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斜躺着,受的伤多了,连休息都变成一件难事。

「请……滚。」或许是年纪的关系吧!毕天雨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冷漠一如往常。「看你现在这样子……说的话实在是没有甚么说服力。现在江湖上找你的人大概没有几万也有上千吧!如果我去通风报信一番,你说会有甚么后果呢?」那女子生的十分高挑,大概只比现在的毕天雨矮半个头。这半年来,毕天雨突然的长高,比起一般壮汉都还要高个两三寸,而且似乎还有继续长高的趋势。「去啊。」毕天 雨似乎不把女子的威胁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喃喃道,只是轻轻地将身子又换了个姿势。

「嗯,看样子我给你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够深刻……」女子踏前一步,一股凛冽的奇异气息逐渐佈满山洞,透露着几许近乎杀意的波动:「这样子,我说的话你肯听了吧!」扬起头来甩了甩凌乱的长发,张口打了个呵欠:「……」毕天雨好像连回嘴的意愿都消失了。「我要你当我的第一个手下!」女子如是道。毕天雨伸手搔了搔他觉得有些痒的左肩疤痕,无可无不可地道:「可不可以让我考虑一下……」 「嗯!不要。」女子对毕天雨明显的挑衅丝毫不以为意,道:「我可以帮你对付龙游帮和长江联。」毕天雨还是一样的冷淡态度,道:「他们是我的,我不会也不准任何人去动他们,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去清算一切,而我……『血雨风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女子手已扬起,似欲出招时却又放下:「你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自江湖上窜起,凭的是你的轻功和快刀,但是现在你手上无刀,又镣铐在身……你凭甚么还能这样轻松?我实在想不透,我看我还是去向长江联通报好了……」

女子转身欲走,她认为这个号称年轻一代最厉害的刀手已经完了,连对手的杀 气都没有反应,现在的他只是个虚张声势的懒散男子罢了,她连试试他的兴趣都没有「就让长江联去收拾他吧。」“叮”的一声,女子听到这自毕天雨脚上的镣铐被牵动所发出来的声音,背后传来一声像是玩弄老鼠的猫所发出的轻笑,不禁后悔起自己实在太小看他了。她不敢转身,也不敢向前冲,刚刚多向前跨的一步限制了她的行动,使她陷入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原来他虚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可恶!我太轻敌了!」女子感觉到毕天雨开始走向自己,那几乎比真刀更锋利的气势随着他靠近自己背后。

「你是谁?」女子感觉到毕天雨几乎靠在了自己背上,他说话时的气息轻轻吹 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女子并不在乎被毕天雨轻薄,只要有机会转身,她有自信能够对付任何心存不轨的男子:「巩逸涵。」这是江湖上一个不见经传的名字。她感觉毕天雨在她的背后深吸了一口气:「你好香喔。」巩逸涵脸上红了一红,她并不是特别注重自己外貌的女子,以一般标准来说甚至有些不修边幅,虽然她其实非常漂亮。「好了,我要离开这儿了,请让让……」毕天雨就那样侧着身自巩逸涵的身边走过,那强极的气势也随之瞬间消失,留下她独自站在那儿。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巩逸涵恨声道:「毕天雨,我会要你后悔今天之 事!」

冰冷的河水自结疤不久的伤口沖刷过去,毕天雨用力紧握双手,遍佈疤痕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暗红色的『无道天罪』像是一只温驯的长蛇,静静地缠绕在毕天雨的身上,等待着主人轻柔的擦拭。这儿是他和方霞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自然的就回到这个地方,尽管对这地方他早已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背靠着一块好似天生就是要让人倚靠的大石头,世上曾碰过块石头的人大概只有两个吧!毕天雨突然有种想死的冲动,很想就此摆脱这一切,把过去将来全委託给 死神去处理。

完全摆脱了『嗜血魔燄』起伏不定的狂暴,虽然不是极强但是却极精纯的内力贯注刀身,原本柔软的『无道天罪』随之变得笔直。反手横刀在喉咙前,毕天雨脸上阵红阵白,心中一片混乱,迟迟未再有所行动。无风无雨无声,静肃的山林也冷冷地等待着他的决定。握刀的手终究还是放了下来,无神的双眼流露出徬徨与无助,嘴角泛起一个苦得不能再苦的苦涩笑容:「『血雨风生』?你也不过是个小鬼罢了!嘿……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原来我连这样一点点的勇气都没有啊……哈……啊──!」自嘲变成了夹杂着诡异笑容的哀号,毕天雨打从心底痛恨起这软弱的 自己!

「怎么又是你?」自潭中起身着装的毕天雨头也不回地说道。依旧是一身黑衣『村雨』斜揹背后,高大而瘦削的身形透露着几分冷酷,如月武藏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毕天雨。金色长发上的颜料被水沖淡,毕天雨不在乎他的真面目被如月武藏看到,自顾自地将长发再次染黑。看着毕天雨的眼光带着不解,如月武藏道:「一个女人怎么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恍似被踩着尾巴的猫,毕天雨明显地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要几个就有几个。」如月武藏似乎有意激怒毕天雨。右手轻挥,『无道天罪』悄悄自袖中落到毕天雨的手上,闪起一种眩目而又邪恶的 光采。脚上的炼条随着毕天雨走向如月武藏而发出声响,绽蓝的眼中渐渐佈满鲜红血丝,像是一头被触动伤口的野兽。如月武藏想起初次和毕天雨对阵时,他也是用这近乎野兽般的疯狂姿态击败自己,慢慢地抽出背后的『村雨』,期待已久的再次对决一触即发。

就在如月武藏手中『村雨』所能及的最远距离之外几寸,毕天雨突然歪着头露出个古怪笑容,『无道天罪』长鞭般甩向如月武藏!退了一步,『村雨』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荡开毒蛇般诡异行进的『无道天罪』,对於『无道天罪』的惊人长度, 如月武藏感到有些讶异。原地一个转身,毕天雨手中『无道天罪』再次歪歪斜斜地攻向如月武藏,就像是一袭迎风飘逸的血红色轻纱。如月武藏再不退让,左手取下刀鞘,『村雨』瞬间回鞘又再次以高速划出:「孤月!」

毕天雨脸上诡谲笑意更甚,左手一搭右腕,『无道天罪』瞬间加速,毫无花巧地和『村雨』硬拚了一记!两人同时退了一步,毕天雨嘴角溢血,如月武藏左肩隐隐泛红,似乎是平手之局。如月武藏收刀回鞘,仔细地将『村雨』揹回背后,结上了系绳,竟然再没有看过毕天雨一眼!「赢了这样的你也没意思,你就继续为女人消沉下去吧!」如月武藏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冷眼看着如月武藏以胜利者 之姿潇洒离开,毕天雨始终紧闭着双唇,连嘴角的血迹也没有动手去擦。「呵呵……哈哈……啊~~~~!」毕天雨的狂笑中混合着难忍的悲哀和思念,仰天咳出一蓬血雾,就那么样倒下再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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