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散花天女(全)-37


  

第十集 第五章 旧事难忘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正好讲正事,家主有信函到此,请弟妹接令。”见南宫雪仙表面上依足了礼数,神色却是澹澹的,显然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南宫沅心中不由有气。
自从当年他辅南宫沛取得南宫世家家主之位,二十年来在南宫世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旁人遇见他无不执礼甚恭,深怕惹了他的火气便要吃下了兜着走;此次前来传南宫沛令旨,对象是泽天居的女子们,本来不用他亲自出马,难得跑这一趟远门,他心中原已有些不耐,没想到泽天居里头南宫清虽死,裴婉兰等一票女子竟仍不把南宫世家的权威放在眼内,只是南宫沅终究有了年纪,修养也算不差,倒不会这么容易便被引发火气,他从怀中取出信函,让南宫甫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哦?许久不见,也不知南宫家主信上写了些什么。既是南宫家主的信函,仙儿你看看吧。”取过信函连拆也不拆,裴婉兰随手便将信函交给南宫雪仙,向南宫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没想到裴婉兰竟这般轻易地就将信函随手交给女儿,连拆都不拆一下,南宫甫不由一怔,心想这位婶子好大的气派,他自幼修习家传武功,这还是头一次出门远行,一直以来在家里耳听目见的都是南宫世家的威严,南宫沛在世家里头威重令行,他的令旨可从来没被人这般轻忽过。
可便不说裴婉兰是长辈,光是如此近距离接触这美丽的婶娘,都不由令年轻如他心跳加速。裴婉兰虽已逾四旬,可不知是保养得好还是天生丽质,看来和南宫雪仙等二女竟似姐妹而非母女,尤其举手投足间有股自然而然的幽香四溢,在远处还不觉得,一近身便令他不由有些昏眩,若非世家子弟的修养和矜持,只怕给那香气一熏,便要因此失态。
他小心翼翼地退了开来,一面回到南宫沅身后,一面却不由在心中遐想,这裴婉兰也不知薰了什么香,周身香气竟如此清馥,就连取过信函随手交手的动作,虽是随手而为,也透出了无比高雅,便是他也有些自惭形秽之感。
“弟妹这未免孟浪了吧?”不像南宫甫那样近身被裴婉兰周身的香氛所染,南宫沅可没受什么影响,见裴婉兰如此轻忽家主旨令,语气上不由多了丝不悦。
南宫世家在江南一带好生兴旺,家主威令一出,江南武林无不恭谨迎接,可裴婉兰不只没有恭领旨令,甚至连自己都小看便转交女儿,让传令的他面子上也颇有些挂不住,“这可是家主旨令!岂能如此轻忽视之?”
“哦,南宫家主所写不是普通信函啊……这倒真是轻忽了。嗯……仙儿取信看信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千万别弄破弄脏,这可关系到家里亲长的面子哪!顺便还得看看,这信是金字银纸,还是徽墨狼毫,光信函都这般贵重……”
不想让娘亲难做人,南宫雪仙截住了话头,不冷不热地回了南宫沅一句,连眼皮也不抬,随手便撕开了封皮,撕扯时的动作一点没有当这信函是贵重之物的意思,还得强忍着才能制止把信函整个撕破的冲动,她取出里头信函默读起来,甚至不望一下南宫甫和南宫析难看至极的脸色。
没想到南宫雪仙这般不给对方面子,裴婉兰不由柳眉微皱,虽知南宫雪仙此言未免轻薄,大失名门弟子的矜持,但她终究是自己女儿,何况裴婉兰对南宫沅等人的看法,只怕比南宫雪仙心中所想还坏得多,有机会落他们面子,裴婉兰心实喜之,见南宫雪仙取函细读,她表面不动声色,只向颜君斗和朱华沁递个眼色,要他们小心提防,心下暗自盘算,也不知南宫沛在信中写着些什么。
对南宫沛和南宫沅,裴婉兰可不像南宫雪仙今儿才见他们,当年嫁了南宫清之后,这些人的面目她可见得多了,对他们逼走南宫清之事,至今仍郁郁在心,只不想真动兵戈而已。
早知南宫沅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他一来就摆出一副长辈的谱,一副要恃长压人的模样,想来南宫沛在信中多半没什么好事;只是泽天居刚脱虎门三煞之难,虽有燕千泽等人和云雾香亭相助,百废待举间也真惹不起强敌,南宫世家虽远在江南,可实力好生了得,裴婉兰倒不愿轻易开罪,不然也不会要在房中休息的南宫雪仙出来了。
不过南宫雪仙一出现,跟南宫沅的举动就摆明了只把他当武林前辈,不当他是家中亲长,礼数虽是尽到,却绝不让他干涉泽天居的家事,虽觉这样未免有些无礼,但面对的既是南宫沅,裴婉兰也就不当一回事了,甚至还出口帮女儿几句。
被南宫雪仙这么一顶,南宫甫和南宫析可不像南宫沅那般压得住阵脚,脸上当即变色,只是没有南宫沅发话,两人还真不敢多事。在来此之前,两人原以为是为了同为南宫世家一脉,偏偏泽天居里都是女人,加上南宫雪仙和南宫雪怜都嫁了人,只留裴婉兰一人独守泽天居,若真遇上了强敌来犯,光靠裴婉兰一人之力,想来这婶子可没办法守得住基业,这才随南宫沅而来,打算接收泽天居,同时也挑起抵御外敌的责任;却没想到对方表面客气,可话语里头却似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内,不像同为一脉,反而像把自己的好心当驴肝肺,心中下由生出火来,偏生南宫沅被南宫雪仙顶了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两人便想发作,好歹也得等南宫沅先做出表示再说。
最觉失策的,便是此刻仍保着神色不变的南宫沅。他之所以来此,就是趁着南宫雪仙姐妹嫁人的当儿,前来接收泽天居,表面上当然是以协助抗敌的正大名义,想来以南宫世家的威望,裴婉兰弧身一人,也没什么抗力;没想到直到登堂入室,由裴婉兰介绍时方知,南宫姐妹可都是招婿进门,就连女婿都留在此处!
一步落错满盘皆输,何况颜君斗和朱华沁看来武功都不弱,绝不比身后的南宫甫和南宫析差上多少,这下子也没办法以泽天居中实力孤弱的理由迫裴婉兰就范了,他原还想以长辈的谱,看看能否迫裴婉兰屈服,没想到不只裴婉兰,连南宫雪仙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明知自己这边来人不多,若真闹到要动手便是下下之策,先下说敌众我寡,动起来手来没有必胜把握,若真要为此而打上一架,传了出去对南宫世家的威名好歹也是个损伤。
“你沛伯信上写些什么?”见南宫雪仙凝目读信,眉宇之间浮起一丝怒意,裴婉兰连忙插了口,她心知这女儿看信一目十行,南宫沛这信函又不长,想来也该读完了,只不知内容如何,让南宫雪仙一时沉思,看似怒火将起,她这开口不只为了疑问,还为了打断女儿心中蕴积的怒气。
“嗯……信中所述,”知道裴婉兰意思如何,南宫雪仙对母亲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示意不会就此爆发,她飞快地瞪了一眼身后的颜君斗,这才缓缓说了出来,“南宫世家知道前些日子泽天居与虎门三煞间的纠纷,虽说虎门三煞已然退去,泽天居重回我等之手,但据言虎门三煞的一些狐朋狗党已然集结,说是正打算攻上泽天居来,深怕泽天居人手不足,特地派人来帮忙助守,免得泽天居再逢强敌,难以抗拒……其实也无须南宫家主如此关心,所谓得道多助,虎门三煞已灭,即便他们真有同党还敢前来,我泽天居自有抵御之策,南宫前辈这番心意,雪仙在此先谢过了。”
“哦,是吗?”听南宫雪仙这样解说信函内容,南宫沅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虽然南宫沛信里内容真要解说也有这个意思,但无论南宫沛、他又或裴腕兰,都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要出言胁迫也不用张牙舞爪,信中所言虽是如此,但实际上的意思却是要让裴婉兰乖乖让出泽天居,回到南宫世家,至于泽天居守是不守,就要看南宫沅的意思了;这南宫雪仙也不知是故意忽视呢,还是真嫩到看不出来,竟就这么依字面解释,“敌人实力强悍,弟妹真有把握?”
“前辈放心。”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南宫雪仙将信递给南宫雪怜,心下却不由怒火升腾,她不是看不懂信中的意思,这南宫世家也真不愧名门正道的风范,打的真是好算盘,只不过来了三个人,就敢大言不惭地说要派人助守,打算轻轻松松地把泽天居吞下去?
若是虎门三煞的同当一她还有几分忌惮,但若要对上南宫世家,南宫雪仙可是丝毫不惧,“虎门三煞并非退去,而是一死二擒,现在还拘在地牢里头,与他们同流合污的熊钜也已授首,即便还有其余同党,我泽天居倒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南宫前辈回去的时候可得小心,这票宵小惹不起泽天居,也不知会否找上南宫世家,宵小之辈或仗势欺人或暗有陷阱,确实不好对付,南宫前辈路上还得小心些才是。”
听南宫雪仙这么一说,南宫甫脸上神色一变,他本想着裴婉兰不知仗了什么势如此无礼,对自己的好心视若无睹不说,甚至不把南宫世家的威名放任心上,只以为这一脉分出已久,早失了家门教养,不像南宫世家里头那般知书达礼,倒没听出来南宫沅和南宫雪仙间的对话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南宫雪仙此言,却是对自己等人彻彻底底的轻蔑,令他不由心中火起,差点骂出声来。
本来江湖人物对女子总有种天生的轻视,世家中人对出身较低的江湖人尤其不放在心上,何况裴婉兰容色妩媚,南宫雪怜娇柔温婉,看来都没多少武林中人的豪气,这南宫雪仙虽说看来有点武林人的气息,可独木难支,看来也没什么好提防的;至于泽天居的两个女婿,颜君斗低眉顺眼,甚至在妻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朱华沁也文诌诌的不似武林人物,这般虚弱的泽天居,竟然敢不把南宫世家放在眼里,也真不知她们有什么依仗!若依着南宫甫的性子,早该出手了,以他和南宫析的武功,即便南宫姐妹相夫婿一同出手也可拾夺得了,看她们还敢不敢大言欺人?
“小姑娘不经世事,不知人心险恶。”南宫沅摇了摇头,强忍着不悦神色,他可是一心想着和平处理此事,最多是在裴婉兰面前虚张声势一番,真要动手他可有些踌躇。一来是不希望欺压弱女的恶名传了出去,这等污名若惹上身来,要清理干净可得花上一番手脚,二来即便以南宫世家的威名之盛,也还远远不到能够目空一切的地步,别的不说,光只南宫雪仙那剑艺冠绝当代的师父妙雪真人,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
其实若非当年南宫清独具慧眼,早早就让南宫雪仙拜在妙雪真人门下,在南宫清逝世之前,南宫沛早就动手了,那里还等得了这许多时日?
只是看南宫雪仙和裴婉兰这样儿,一副不怕自己动手的模样,南宫沅反倒心下着慌:若泽天居真有击杀或生擒虎门三煞这等高手的实力,南宫世家想光以言语恫吓,就把泽天居收归属下的如意算盘,只怕真要落空了!
他虽不认为以面前这几人的实力,就可以将虎门三煞加上那熊钜击败,只怕南宫雪仙也用上了什么诡异手段方能制胜,但若虎门三煞真已江湖除名,对方的实力便不可小觑,
“虎门三煞的党徒可不是江湖正道,若要对泽天居出手,可不会正面交锋,此处便有高手,却也招架不住对方人多,如果不与南宫世家合作,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后悔可就迟了……”
“此事倒不烦南宫世家忧心,泽天居之事,泽天居自然有法解决。”南宫沅话声末落,一个清冷的语声已响了起来,声音冷若山泉,一开始还在远处,但随着话声不断,很快便近了,光从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其速之快便可见此人轻功之佳,南宫甫和南宫析不知厉害,也就罢了;南宫沅可不是白吃这几十年的江湖饭,一听便知来人轻功佳妙,只怕全南宫世家也难有匹敌,一直镇静的脸上终于变色,猛回头只见一条修长身影缓步面入,一身道袍随风轻飘,说不出的写意。
“原来是妙雪真人驾临,老夫未曾远迎,失敬多多。”起身恭敬一礼,南宫沅丝毫不敢失了礼数,心下却不由暗惊此女来得真是凑巧。
没想到她竟来得这么快,南宫沅心中不由打了个突,此女剑法之高,武林中人素闻,南宫沅虽说几年前也与她有一面之缘,却因着南宫雪仙的原因熟不起来,与当日相较,此女武功竟似更精进了不少;尤其此处位处山中,附近该当没什么人家,更没有妙雪真人可以挂单寄宿的道院,也真不知裴婉兰是怎么通知到她的,竟来得这等及时!
“不敢,南宫兄远道而来,贫道身为东道,未曾出迎才是失礼;仙儿,你代为师好生招待南宫兄,可别失了礼数。”回了一礼,妙雪真人缓步而入,对裴豌兰点了点头,在裴婉兰身畔的主位坐下,高典静和香馨如则是侍立身后,在南宫沅看不到的暗处偷偷向南宫雪仙打了个手势。
见高典静手势,南宫雪仙心下一松,她之所以敢对南宫沅出言无状,一方面是不想让对方立于长辈上风,即便不能把对方拉下来,也要打乱他们阵脚,一方面也因为裴婉兰在传召自己之前,便暗令高典静和香馨如二女去把妙雪真人找来,这可是泽天居现下最大的一张王牌,有她住南宫雪仙心下便有底子;加上听到进来时妙雪真人的话语,显然妙雪真人也猜到信中所言,心知南宫世家对泽天居果有并吞之意,这才在话语里刻意拉近了与泽天居的距离,好让南宫沅无话可说。
“东道?这……”听到妙雪真人的话,南宫甫不由吃了一惊,他虽有着名门子弟的高傲自负,但妙雪真人在江湖上何等威名,南宫甫再怎么自傲也知绝非对手,见她缓缓而入,行动似缓实疾,却是不透一丝烟火气,一边暗自佩服,一边却不由暗想,泽天居有此人坐镇,哪里还需要自己兄弟前来?
不过听妙雪真人自称东道,他心下却不由微动,即便是妙雪真人与南宫雪仙有师徒名分,可怎么也算不上泽天居的主人,这“东道”之名,也真不知所谓何来?一惊之下竟不由脱口而出,打断了南宫沅的话,其快无比地被南宫沅瞪了一眼,只得呐呐地收了口,头再不敢抬起来。
“真人剑艺绝伦,又是小侄女的师父,老夫佩服已久,只是这东道二字,却是难解其意……”
南宫沅的话还没说完,妙雪真人已玉手轻抬,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南宫兄有所不知,先前虎门三煞窃占泽天居,便与贫道对过一仗,之后还找了‘剑魄’厉锋前来,与贫道几番交手,贫道虽是险胜,但那厉锋确是高手,为免泽天居再遇强敌,贫道已答允徒儿所请,就任泽天居供奉一职,自是此间主人。南宫兄相助之心,我泽天居心领神会,尔后若真有敌情,自会量情论理相协互助,如有需要自不会忘记南宫世家,毕竟彼此也是一脉,江湖上总当不成陌路人。”
“原……原来如此……”双手按在椅上微微发颤,南宫沅心想家主这回可失算了,本以为泽天居不过几个女子撑场面,以南宫世家之威临之,哪怕你裴婉兰不乖乖屈服,让出一番基业?没想到这几个女子竟如此硬气,无论裴婉兰和南宫雪仙,一点都不惧世家威名;加上出不知裴婉兰怎么出的面子,竟让妙雪真人答应当泽天居的护法!
本来妙雪真人虽是南宫雪仙之师,与泽天居终有隔阂,敌人想犯泽天居最多是间接考量一下她出手的可能性;但现在她已是泽天居供奉,有她在此,便是道上威名极盛的几个高手,想犯泽天居也得好生合计。
光凭远在江南的南宫世家,要让裴婉兰乖乖听话可是难了。他心中暗叹口气,放缓了声音,“还请弟妹多加考量,若弟妹想回归世家,家主必扫阶以迎,老夫这就回归世家,等着弟妹的决定,甫儿、析儿,我们走吧!”
“这……”虽不知为何南宫沅打了退堂鼓,南宫甫和南宫析都是好生不忿,但妙雪真人威名远播,就算三人不管武林规矩,一起出手以众击寡也是绝无胜算,他也真不敢造次,只是就这么灰溜溜地退了回去,面子上也真受下住。
南宫甫把牙一咬,踏前了一步,对着裴婉兰一礼,“南宫甫不敢造次,只是难得前来,实在想看看同为世家一脉,堂妹的家传剑法究竟练到了什么地步?若能亲眼见识,对此处的防卫之能也有个底,还请堂妹不吝赐教。”
“既是如此,雪仙也只有领教高明了,南宫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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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两人长剑出手,登时金光灿烂地斗到了一处,旁观的南宫析不由紧张,虽说他两兄弟的武功,在南宫世家的年轻一代也算出类拔萃,但终究没怎么见过世面,虽仗着南宫世家威名,没遇过对手,但两兄弟都知,与其说是自己剑法高明,还不如说是旁人听到南宫世家的名头,先就挫了三分锐气;可现在遇到的对手却并不把世家威名放在眼里,当真是硬碰硬的对决,他虽不认为南宫甫剑法会会输给同属世家的小姑娘,但南宫雪仙终归是妙雪真人高徒,也下知学了妙雪真人几成功夫?以南宫世家家传武功,硬碰妙雪真人的绝世剑艺,即便是自己哥哥他也没有把握。
“不用担心,”放低了声音,不让除了南宫析外的旁人听到,南宫沅虽不认为即便南宫甫赢了,裴婉兰就会乖垂让出泽天居基业,最后自己还是得摸摸鼻子走人,但若赢了一场,好歹自己也对南宫沛有个交代,毕竟对上了妙雪真人,就算是南宫沛亲来怕也没其他办法。
“甫儿出言挑战的是家传剑法,量那小姑娘也不会使出旁门剑法相对,若同门剑法相斗,比的就是谁的功夫深、谁的悟性好,这方面甫儿赢她一截,我倒要看看如此大言不惭的小姑娘究竟有什么本领?”
见南宫沅与南宫析低声交谈,妙雪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她也知道若双方使的是同门剑法,所要比的就不是招式变化和剑法幻动,而是基础功夫和悟性,虽说南宫雪仙年纪小对方一把,若论底子该不如南宫甫深厚,但所差也是有限,何况若非南宫雪仙悟性不差,自己也不会收她为徒,尽心传授,以南宫雪仙用功之深,这等差距要弥补过来并不困难。
何况经过前次虎门三煞之事,虽说对泽天居是个挫折,但寒梅经冬更香,没有挫折便难成大器,南宫雪仙的剑法,可较之前更深进了一层,现在的她便是与囚在地牢中的钟出或颜设单打独斗,胜算也是五分五分;现在就算不能使用妙雪所传剑法,手上威力减了数分,可对手也非真正高手,就算只论南宫世家的家傅剑法,想来南宫雪仙也不会输给南宫甫这等初出茅庐的小子。
只是经此一事,自己就真的绑上了泽天居,尔后想脱离也没办法了,只是……这又有什么差别呢?虽说对修道之人面言,心性的锻炼最重便是不沾红尘俗事,但为了这好徒儿,自己早不知坏了多少清规,不只这身子赔给了燕千泽那大淫贼,几月床笫之欢下来,妙雪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不只身子,连心都被那淫贼采了,不然也不会乖乖顺他之意,把好姐妹华素香也拖了下水。
想到此处胸前便不由一股痛楚传来,当日被华素香那一咬,还真是痛得紧,直到现在感觉都还留在身上,不过换得的却是华素香的倾心相从,光想到这几日床笫之间,自己与华素香比赛般的献媚,让燕千泽大享齐人之福,妙雪虽是满心娇羞,却也是满心喜悦,知道自己再别想逃掉了。
仔细看看场中,妙雪柳眉不由微微皱起,南宫雪仙和南宫甫长剑交流已数十回合,双方竟是五分平手。或许南宫沅和南宫析还会以为是南宫甫见对手定女儿身因而手下留情,但妙雪比谁都清楚徒儿的进境,若非南宫雪仙有意让手,只出四五分力,南宫甫绝撑不过三十招;而南宫雪仙也不是当真好心,要留给南宫世家一个面子,而是打算先游斗一会,看清南宫甫的真实本领之后,再全力以赴一举破敌,让南宫甫输得狼狈,好更加打击南宫世家的威信,这等心思只怕连南宫沅都瞒不过,光看他眉头皱起,便知此老已看出了端倪,更别说是她或旁观的裴婉兰等众人了。
交手五十多招,见南宫甫剑法虽是不弱,却犯了宫病,便如皇族或权贵子弟修练武功时的通病,只重表面好看,使起来花团锦簇,看来美观漂亮,像是水泼不入,实则只是个花架子,临敌动手一点用都没有。南宫雪仙心下暗笑,就凭这么点本事,还敢上泽天居来耀武扬威?若换了这南宫甫在当日对敌,凭梁敏君也能在百招内让他趴下,若是钟出或颜设出手,这南宫甫能撑上三十招也就是极限了,如果真把泽天居交给他们打理,只怕他们连逃出生天的机会都没有呢!
“技只此乎?”南宫雪仙哼了一声,手中长剑运转如电,一招“长河七星”使出,用上了七成人道,连点南宫甫胸口三处要穴;南宫甫横剑欲挡,可手才一动南宫雪仙已变了招式,“天河倒悬”直抵南宫甫左肩,端的是又准又快,旁观的南宫析不由一声惊噫,南宫沅也瞪大了眼。
原本在剑招对拆中渐落下风,又被南宫雪仙几下快攻杀得措手下及,南宫甫本已背心阵阵冷汗,胸中却是怒气交加。以他身为南宫沅亲子,又是被世家长辈看好的的明日之星,传授武功的当儿绝无留招之理,可在南宫雪仙手上却是占不了上风。
若对方使的是旁门剑法,还可说是妙雪真人剑艺高超,艺压南宫世家;可现在斗的却是本门剑诀,想来必是当年南宫清脱离南宫世家时,带出了什么秘笈诀窍,也难怪南宫沛要派他们过来驻守了,想来该也以取回世家宝典为实。
只是心中震怒,怒火高烧下长剑虽多了三分猛烈,却抵不过两人的造诣高下,数招之间剑上功夫已分出高下,连挡几招之后,南宫甫终究是格不住南宫雪仙的长剑,被她破入身侧,长剑在右手腕处拍了一下,惊得南宫沅开口叫停却已不及,南宫甫更是一身冷汗,退了两步连忙望向右手,只见腕上一道红痕,却没有伤肉见血,心知是南宫雪仙剑下留情,只以剑脊轻拍,若她用的是剑锋,只怕右手已不在自己身上了。南宫甫又气又怒,偏偏对方所用全是本门剑法,全然无话可说,只能收起长剑,对南宫雪仙一礼之后,乖乖地随着南宫沅走了出去。
嘴上没有说话,南宫雪仙知道方才那几下交手,已足够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没有什么话比赢的这般干净俐落更能落南宫世家面子的了,她笑嘻嘻地收起长剑,回到了位上,正想叫颜君斗把地上扫一扫,扫掉南宫世家带来的痕迹,没想到一转眼却见妙雪真人神色严峻,心中一动,知道自己又犯了错,连忙将长剑恭谨交出,规规矩矩地立在妙雪身前,垂头等着师父训示。
“仙儿啊……”见南宫雪仙如此反应,垂下的脸上还带三分犹疑,知道这徒儿晓得犯错,却还不知是犯了什么错,妙雪心中怜意大起,同时也生起微怒。
虎门三煞之事虽已过去,但当日种种对南宫雪仙而言,却是心中沉重的负担,妙雪原也知道要徒弟这么快就摆脱心中积郁不是易事,可看她现在这样,剑法造诣虽日深一日,心性的修练却已见滞延,甚王有些不进反退,身为师父的她实在有些虽受。
“这一仗本非必要,对方的本意虽在挑衅,但你也不该如此意气用事,要嘛便罢手不斗,要嘛便好生切磋,对手实力明明输你一截,却不正大光明胜他,将心计用了上来,虽是赢得彻底,对武功修行却没有帮助,你……在心性方面退步了不少,要好自为之,知道吗?”
“是……仙儿知道了……”
“嗯……”见南宫雪仙乖乖点头,妙雪轻吁一声,采手轻抚徒儿头顶,心想南宫雪仙也长大了,再不是以往的孩子,自己身为师父的带领,也已到了瓶颈之时,接下来的很多事也只能让她自己去尝试去了解,再不是自己能带领得了的。
“现在为师当上了泽天居供奉,以后几日在此、几日回去,仙儿可得好好练剑,师父随时要考较你的。你先下去吧,为师有些话要和令堂说说,典静你跑一趟,回去跟……嗯……跟素香说,就说妙雪要暂留泽天居,这几日便不回去了。”
“师父?”没想到妙雪竟会有话与裴婉兰说,南宫雪仙与母亲对望一眼,眼中不由浮起一丝疑惑,反倒是裴婉兰神色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妙雪想说什么。她轻伸玉手,在女儿肩上一拍,“仙儿你先下去吧!到厨房交代一声,弄几样好吃的,真人想留泽天居担任供奉一职,是泽天居的福气,一些琐事娘亲自然得和真人讨论一番,这点小事你就别管了……”
“《散花天女》第十集。完,请续看《散花天女》大结局第十一集”




“内容简介”

南宫雪仙未曾料想到,泽天居後山所藏之宝物,居然是皮牯所遗留!
更在藏宝洞里发现害她一家的“十道灭元诀”的秘笈以及解法。
颜君斗挣扎于人子与人夫的煎熬,终究放弃医治父伯,却也得到南宫雪仙的真心与痴缠,两人于床笫间不再有所保留。
如今,只剩下裴婉兰的“无尽之欢”余毒难解。南宫雪仙不忍母亲受此煎熬,决定“大义捐夫”……




第十一集

第五十一章 宝库之内

见南宫雪仙等人退了下去,厅中只留妙雪与裴婉兰,后者一声轻叹,“关于我这个仙儿啊……不知真人有何见教?这段时日以来……哎,感觉她好像……好像不再是我的好仙儿了……”
“仙儿确实变了不少,”吁了口气,妙雪虽知自己觅机留下,能瞒得过南宫雪仙,却瞒不过年纪也已不小的裴婉兰,但没想到裴婉兰竟一开口便说清了自己的来意。
仔细想想也对,天下父母心,何况裴婉兰与南宫雪仙母女向来亲爱,她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女儿的异样。妙雪摇了摇头,难得地嗫嚅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当日之事……对仙儿的心确实是个负担,她之所以不杀钟出、颜设二人,把他们禁在地牢里头,也是因为心中混乱难定……哎,这种心结……旁人是解不了的,非得她自己看清问题所在不可,妙雪纵有关怀,也没法说她……”
“这……原来……原来真人也知道了……”听妙雪说到当日之事,裴婉兰脸儿一红,心思却不由回到了旬月之前,那日也是在这大厅里头,自己与南宫雪怜几近裸体地被那两个老贼牵了出来,眼看着南宫雪仙与二人对掌,然后三败俱伤,南宫雪仙毫无抗力,被涌起兽欲的二贼压在小几上头,把衣衫剥得一干二净,然后就在小几上被二贼尽情淫辱,当时的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贼逞淫,一点办法也没有。
若非钟出、颜设二人似在对掌之时便着了道儿,兽欲一泄后便软垂倒地,再难复起,加上梁敏君早被南宫雪仙所杀,若那时三煞中还有一个有几分清醒,现下自己母女三人早已落在淫贼手中,只有任其尽情淫玩的份儿,再不像现在这样还有办法穿得整整齐齐。
只是事后回想起来,在逞欲之后,二贼坐倒的样儿颇有几分奇怪,那时裴婉兰还没看出端倪,只记得先制住二人禁入地牢,现在听妙雪这么一说,裴婉兰便即了然;必是当时妙雪在外头发现不妙,却来不及出手,只能等到二贼淫兴尽发、耳目昏茫之时,才出手制住二贼。
想到当时情景,裴婉兰虽是羞赧,却不由感谢,若不是妙雪及时出手,当时南宫雪仙无力起身,自己母女又被彻底征服,再没有反抗之念,只怕南宫雪仙的努力便要付诸东流,“当日之事,多谢真人……”
“呃……别管那个了……”听裴婉兰这声谢,妙雪脸儿不由一红。那天她到的太晚,没能从虎门三煞手中将南宫雪仙救下,虽说事后仍是制住二贼,可对南宫雪仙的伤害已然造成,这声谢她可真是承受不起;尤其过分的是,那天回家之后,也不知燕千泽怎么想的,竟然学着钟出、颜设的姿势在她身上来了一回,那夜弄得妙雪好生痛楚,偏又特别有感觉,害得妙雪好一段时间都振奋不起,还以为自己除了天生媚骨,床笫间特别淫媚耐干外,连心理都是天生淫贱,竟然连这种搞法都能令自己念念不忘,“仙儿的事要紧些……我本来想,随时间过去,该当可以好些,没想到……”
“这也是没办法……”想到自己的女儿虽说已然长大,连虎门三煞这等强敌都能解决,已不算小孩子了,可仍是这般令人伤神,裴婉兰不由喟叹,“那颜……那君儿性子温和,即便婉兰被拘于此处之时,对婉兰和怜儿也好生照顾,与虎门三煞那些人大有不同,婉兰很放心将雪仙交给他……只是雪仙现在这样,似是连他也管不住,婉兰便想说她几句,可这孩子性子向来倔强不听人言,我怕……我怕多说几句,也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只能任得她去,哎,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也只能看司命造化安排!”妙雪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对颜君斗知之不深,表面上看到的温和,也不知是否就是他的本性,不过不只裴婉兰,连燕千泽也认为颜君斗对南宫雪仙而言是个不错的丈夫,妙雪也不希望他会看错。
不过因着遭逢大变以致性格变化,最是难调整回来,虽说南宫雪仙随自己练武,她的心性妙雪最为信任,以颜君斗的性子,也该能承受得住南宫雪仙的稚气任性,但今儿一看,南宫雪仙似有些心性浮躁了,这对修练道家心法主人而言有害无益,教妙雪想不担心也不行。“接下来妙雪会在此暂住几天,看看能否把仙儿的心思拉回来吧!”
“应该……是可行的……”裴婉兰吁了口气,只觉腹下热源滚滚,竟似有点忍耐不住。她刻意在妙雪见不到之处伸手按住腹下,咬牙苦忍着体内情欲强烈的奔流,想来自己劳心竭思之下,少了压制的力量,那已深植体内的本能,竟就这么昂首吐信起来,一时间整个人都燥热了。
一边压抑着体内爆发的渴求,一边和妙雪攀话,裴婉兰心下不由暗哭:那“无尽之欢”的药力还真如附骨之蛆,怎么想方设法也排除不掉;尤其自女儿成婚之后,看在颜君斗的面子上,裴婉兰纵有需求,到地牢里去拿二贼发泄的频率也少了许多,少了发泄后药力更难压制,这药性偶尔发作,也真是个问题。
虽说目前裴婉兰都能勉强压下去,至少不会在外人面前出丑,但此事总得有个解决,最多……也只能照拂颜君斗面子,只拿钟出来发泄,少让颜设动心吧!
“依婉兰所想,其实……其实仙儿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只是少了契机,一时半会扳不回来;加上她对君儿有爱有恨,明知君儿对她极好,偏又对君儿的出身颇有心障,一时调适不过来才会如此。只要找到机会,让仙儿摆脱心中迷障,心思大概就可以恢复正常了。”裴婉兰柔柔一笑,伸手按住了妙雪纤手。
虽说南宫雪仙的心障,有一半导因在那阴阳诀的特异修练方式上头,可这无论如何也怪不得妙雪,裴婉兰对女儿这个师父仍是万分感谢的,“仙儿最服师父,比我这个娘还服,接下来……还得看师父怎么教导于她,婉兰在此多谢师父了。”
“那是自然……”被裴婉兰伸手一按,不知怎地妙雪体内竟有种奇异的感觉,她一边回答裴婉兰的话,一边在心下暗凛:燕千泽这淫贼还真是充满了淫邪的感染力,弄得自己本为道家仙子,现成床上淫娃,尤其帮他把华素香也搞上床之后,两女在床笫之间毫不羞耻地向他献媚求欢,弄得自己也正常不起来,光只是跟裴婉兰纤手接触,芳心便不由微动,好像有种欲火要被挑起来的味道。
自己入他家门不过数月辰光,已是变得如此,与先前那一心在剑上的绝世剑尊大为不同;燕萍霜虽还是个小丫头,却被燕千泽这淫贼熏陶了十几年,等嫁了朱华襄之后,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心思微乱的妙雪差点要咬住香舌,才能制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不过也难怪妙雪非得强自稳定心神不可,这燕千泽在得到自己之后,当年的淫贼心思似乎又跃跃欲试起来,否则也不会趁着华素香暂居家里的当儿,硬是与自己同谋坏了她的贞节,搞得华素香再没法从他的床上逃掉。
眼前这裴婉兰才从虎口中逃脱,体内“无尽之欢”的药力未解,若燕千泽真正动心,想把这娇媚成熟的寡妇搞上床去,现在可是裴婉兰最脆弱的时候!为了南宫雪仙,妙雪怎么也不能容许此事发生。
“徒儿都收了,自然不能不管,夫人放心,妙雪竭尽所能,也要将仙儿的心思导回正途,还夫人一个道心坚纯、孝心一如往昔的仙儿。”
“如此便多谢师父……嗯……供奉了……”两女相视一笑,突地裴婉兰似想到了什么,颇带犹豫地望了妙雪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头一回听到此事的妙雪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虽说觉得裴婉兰这样想法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但南宫世家的人都找上门了,裴婉兰这自固之策,确实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毕竟她和华素香的名头也难威慑住南宫世家不起坏心眼,谁教燕千泽的名声那么坏!
如举让别人发现他也是南宫雪仙的后盾,对泽天居的名声只怕是坏非好。
※※※※
走在山道上头,南宫雪仙烦躁地伸手推开掩住前路的树枝蔓藤,如果不是因此动剑实在太过小题大作,若被妙雪知道了,恐怕又得训自己不重于剑、不诚于剑,光看眼前扑天漫地的杂枝枯叶挡道,拔剑好生劈砍一番,令枝折藤断,破开前路才是最方便的法子。
偏偏走在前头开路的颜君斗不习于剑,只是用手推开挡道的枝叶,稍稍夹在一盘,虽说勉强是开出了一条路来,但树枝总有弹性,只要有三四成的枯枝弹回,自己与高典静要走路也真是不太方便呢!
不过想到昨儿的情景,南宫雪仙也不由吃了一惊。在寻了理由让朱华沁与南宫雪怜出去走走后,裴婉兰、妙雪与自己三人在房里好生商议了一番,直到此时,南宫雪仙才知道,新婚之夜颜君斗从自己裸背上头临摹的地图,所指的确实是后山;可里头藏的东西,却不是裴婉兰原先所说什么南宫清留下来的纪念之物,而是真真正正的藏宝!
不只是一批金银财货,里头甚至还有一些武林前辈所留下来的武功典籍,虽说已是旧物,也不知是否适合现在泽天居里的众人修习,但若能将其起出,对百废待举,最是缺乏金银财货和高强武功的泽天居可是大有好处。
本来以裴婉兰的本意,还真不想把那些东西起出来,毕竟那批藏宝确实是南宫清深藏之物,确实睹物思人;加上金银财货最动人心,武功典籍又是江湖上人人欲得之物,权衡轻重,能将那些东西藏好就好,拿了出来虽说能济眼下之急,可到头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只是事也有燃眉之急的时候,南宫沅前来寻衅,虽说有妙雪之助迫他退了回去,但却透出了一个讯息:就连知道当年情事的南宫世家都蠢蠢欲动了,难说虎门三煞是否还有其他的狐群狗党,接下来也不知泽天居是否还有战事缠身,光只靠妙雪真人的绝世剑法支撑,虽然妙雪自信满满,可总也觉得有些危险,毕竟独木难支大厦。
思前想后,裴婉兰不得不下决定,还是只能让南宫雪仙等人依着藏宝图的指示,把那些东西运出来,无论如何也得将眼前危局应付过去再说。
轻声吁了口气,南宫雪仙摇了摇头,不知怎地只觉烦躁莫名。她虽知裴婉兰之所以隐着此事不说,必有她的理由,仔细想想裴婉兰的顾虑也是理所当然,可一想到母亲竟将此事瞒过了自己,只抑藏在自己心里,南宫雪仙一直难以安平的心总觉得不舒服。
不过仔细想想,南宫雪仙也真不由得要暗自苦笑。没想到虎门三煞苦心寻求的秘密,竟是在自己背后;若钟出和颜设知道,藏宝图的秘密其实一直藏在对此毫无所知的自己身上,也不知他们两次将自己制服的时候,会不会忍着将自己在床上尽情蹂躏的色心,先想办法把藏宝图从自己背后临摹出来再说?
“怎么了,二姐?”见南宫雪仙既是苦笑又是摇头,望向前面开道的颜君斗背影时,神情更是复杂,仿佛心有千百万语,只是无处可说,高典静不由低声问了出来。
本来依裴婉兰的意思,此间宝藏极为隐密,只要南宫雪仙和颜君斗前往取出便可,秘密多了一人知道,就难以保持其隐秘;但妙雪真人的暗示也有其道理,毕竟这段日子,高典静也看得出,南宫雪仙不知心里有什么障碍,和颜君斗的相处总觉得难以心平气和,若非颜君斗对她百般忍让,换了个修养差了些的男子,只怕那股火气随时都会爆发出来;让这两人同在一路,没有旁人在其中周旋甚或缓冲,起了冲突反为不美,这般麻烦的任务,也只有交给自己了,“想到什么吗?还是前面有什么状况?”
“不,没事……”心里的烦躁若隐若现,也不知自己是否真想把那症结找出来,南宫雪仙甩了甩头,把脑子里混乱的心思甩掉。她也知道母亲和师父打的是什么算盘,也知道自己对待颜君斗的方式稍嫌过分,只是心中知道归知道,可每当看到颜君斗那张和颜设颇为肖似的脸,心中那火气就一股接一股地喷出来,想压抑都很难。
她望了望四周,虽说是山中密林日光难入,可是以现在这个时而言,周围也未免太暗了些,“看这个天色,恐怕是快要下雨了,我们得快点才行……”
“咦,是这样吗?”看了看周围,高典静双手一摊,全然没看出异样。这也难怪,虽说云雾香亭同样在山中,可云雾香亭位于山顶,四周其实没什么密林,就和一般的林子差不了多少,高典静可从来没有在这般老林中走路的经验。
但南宫雪仙就不同了,其实她幼时偶尔也会在此处玩耍,只是没像这次这般深入,多玩上几次,累积的经验就会告诉自己有什么异样,光从现在四周的光亮,南宫雪仙便感觉得出,恐怕很快就要下雨了,而且还不是小雨。
山里不同平地,一旦下起雨来可是哗哗如老天倒水一般,若在林子里被淋着,那难受可真笔墨难以形容;尤其如果还有落雷,状况就更糟。
南宫雪仙提起了声音,“大哥,速度快点!恐怕很快要下大雨了,若是不赶快出去会很糟,别笨手笨脚的!”
“哦。”听南宫雪仙这般高喊,颜君斗也发觉四周湿气颇重,原本以为此处深山老林、日光难如才会如此昏暗,他原本还没放在心上,只乖乖开着路,可照南宫雪仙这么说,只怕真是大雨的征兆;颜君斗也不管手无器械的自己开路有多困难了,连忙运掌如风,将挡路的藤蔓枯枝清理出去,一行人加快了脚步,总算在大雨倾盆而下之前,冲进了那藏宝的古旧茅屋之中。
虽说三人身法都算极快,但人力再快也快不过老天。避开了倾盆而下的大雨,可停下来喘气的三人仍发觉身上或多或少被雨水溅湿了,就算被颜君斗一路遮护的南宫雪仙,身上也湿了快一半,更不用说颜君斗和高典静两人;偏偏这茅屋之中没什么可生火之物,加上年久失修,虽说能提供避雨之处,却是为德不卒,房顶滴滴答答地不住漏下雨水来,三人在屋中左躲右闪、拼拼凑凑的,好不容易才弄出了一个容身之处,虽难免还有漏水,至少没大到会将整个人淋湿。
三人功力虽有一定程度,但终究限于年岁,即便能运功保持体温不致受凉,却也没好到可以如传言中的高人,不用生火就能运功烤干衣物的地步,偏偏茅屋年久失修,屋里的木制家俱都带着一股湿气,竟不比三人身上的景况好上多少。
看那长满了霉的木料,就算急着想生火暖暖身子的南宫雪仙也知,拿这些东西来烤火,只怕在烤干衣物之前,自己就先被那驱之不散的烟雾呛死,加上随身虽携着火摺子,但方才在雨中赶路,火摺子只怕也受湿气所侵,一时半刻恐怕是别想用了。
她望了望立在身边,正微不可见地遮掩着自己的颜君斗,又被旁边高典静微带嗔怨的眼神所抑,一句埋怨的话到了口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瞪着这雨,一时无话可说。
“不用这么担心,”咬着牙也不知撑了多少,南宫雪仙终于忍不住那沉默的气氛,主动打开话匣子。有人遮护还算有点用处,至少身上湿黏感没那么强了,她吐了口气,只见一丝白烟从眼前升了起来,秋季已过了大半,山中渐渐有了冬天的感觉,偏偏却遇上这种好发于夏季的大雨,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怎地。“山里难免有雨,何况此处虽说下雨的日子不多,每次一下都下的不小,但总是撑不了多久的,最多再半个时辰,就会渐渐小下去,至少回程路上不会淋雨……”
“这样就好,”吁了一口气,高典静娇躯微颤。虽说云雾香亭的内功路子也是正道心法,她的底子扎得极深厚,远胜江湖上的一般好手,可跟颜君斗或南宫雪仙相较之下,她的功力差了不只一筹,湿寒气息的侵扰对她的影响自是甚强,若非此处可供遮雨,再淋得一会高典静只怕非受寒不可,“大哥,那寻宝图你可还带在身上?图中所指示之地……就是这儿没错吗?”
暗自运功行气,将水湿渐渐蒸散,虽说论功力,就连修练阴阳诀后内力增加不少的南宫雪仙,也未必敢说胜过颜君斗,但他一路奔来,还不忘记要遮护南宫雪仙,身上的湿气比之高典静只多不少,好不容易才把寒气逼出了大半,直到现在才敢开口,“应该……应该没错,那图上的指示,为兄记得大半,大致上就是指向此地没错,只是要如何在这里找到开门的机关进入藏宝之处,细微的部分就得看图了。嗯,四妹,你要不要看看地图?为兄对机关之事所知不多,图上虽有记载,却是看不太懂,哎,可惜……若为兄早先花些心思,去学学机关工艺之术,该有多好。”
虽是没有说出口来,但南宫雪仙和高典静都是心思灵巧的女子,自然知道颜君斗而言的可惜,不是自己没学过机关之术,而是可惜这事不能先告诉朱华沁知情。在众兄弟之中,以他对机关方面的学问最深,若有朱华沁在此,解破机关的可能性可大了不只一成,不过既然是裴婉兰和妙雪一同决定先不让旁人知道,便不论她们都是长辈,光这顾虑也是理由充分,怎么也驳不了的;颜君斗虽觉可惜,也不敢形于颜色,他取出藏宝图,递给了高典静,飞也似地缩回了手去。
虽知颜君斗这么着相的动作,不只是为了男女之别,更是为了不让自己有机会对他发作,但南宫雪仙仍是心有不满。高典静正冻得簌簌发抖,你就趁递交藏宝图的当儿,运功帮她蒸散一下寒气又会怎样?难不成自己真会不分轻重,就这么发起脾气来?
虽然知道他若真那样做,自己很有可能真会借题发挥,但眼见颜君斗缩手,南宫雪仙仍不由心下有火,只可惜这火不能烤干衣裳,不然她还真想趁机发上一发。
瞪了颜君斗一眼,南宫雪仙玉手伸出,按到了高典静腕上,一股温润融合的内力渡了过去,高典静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运功配合蒸散身上水气,待得功行完满,她一边对南宫雪仙谢了几句,一边却不由得担忧地望向抬头看天,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颜君斗,心想二姐和大哥虽是成了婚,可彼此间的关系却不见好转。
虽知症结是出在南宫雪仙身上,但这二姐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讲到自己心思时倔硬得紧,把芳心关得严严实实,不容他人探入。先前她也曾劝过几句,可南宫雪仙明明是听进去了,可与颜君斗相处之时却改不掉,这种状况就连妙雪和裴婉兰也为之忧心,来此之前还叮嘱过自己,要想办法从中调解,可现在看来,她即使想调解也无处可下手啊!
似是完全没发觉高典静眉宇中的忧色,南宫雪仙自顾取过藏宝图,仔仔细细地看着上头的纪录。为了让藏宝图完善,从成婚以来她与颜君斗的床上体位,用的全是与新婚之夜一般无二,颜君斗的火热精液,一滴不剩地全洒在南宫雪仙背后。虽说藏宝图上头的记载可说是纤毫毕现,再没一点遗漏,可那样做法虽说与一般行房之时滋味差不了多少,但绝顶之美与床第不顺,有时差的就是那“一点儿”。
南宫雪仙虽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好,可事到临头,就是受不了被精液射在体内,而且也不知是否这原因,让她自己都觉得愈来愈难稳定心绪,只是这种事便想改也急不来。
一边辨认思索着藏宝图上的指示,一边在凌乱的茅屋中搜索起来,也幸亏南宫雪仙没有说错,屋外的狂风骤雨终难持久,光这么一会儿耽搁,已是小了许多,茅屋中虽仍滴水可闻,却已不像刚进来时一般,像是怎么走都难逃滴雨溅身。
她小心翼翼地在茅屋中巡行,与高典静一边讨论着、一边探索着屋中,在花了好一会儿测试之后,终于找着了入门的机关,打开之后只觉一股秽气风息迎面而来,满是古旧屋里的味道,弄得三人还得等上一会儿,待气味散去才敢入门探索。
走在石壁之中,伸手抚着厚重的山石壁,触手只觉冷意彻骨,却不见一丝湿气。南宫雪仙暗自感叹,这茅屋依山而建,并不只是为了省建屋材料,其中果然有其道理。茅屋本身只是机关的隐藏处,真正的藏宝之地还是在山洞里头;也幸得山壁厚重、水气难侵,毕竟金银财宝虽是不惧水气,最多也只要担心串着铜钱的绳子霉断难用。
可依裴婉兰所言,这里头还有先人留下来的武功典籍,纸本可是最惧水气的,再好的纸质若被水气所侵,上头的字迹也难免模糊难辨。
虽然南宫雪仙久受妙雪真人训练,最是清楚武功一道若想登峰造极,与其寻求奇招绝式,贪多嚼不烂,还不如将自己习练有成的武功专心钻研,练到无懈可击,从而自生新意,最高明的武功就是最能上手的武功;但南宫世家都已欺上门来了,虽说明有妙雪护法,暗有燕千泽与华素香为泽天居后盾,南宫雪仙谁也不惧,但若此处收藏的武功典籍是南宫世家的武功,也正可钻研破法,对付起来也多了几分把握。
谁知道此处的武功典籍里头,是否有南宫沛和南宫沅修习的奇招异式?对手毕竟是威震江南武林的南宫世家,盛名之下无虚士,多一分准备总不会有错的。
※※※※
终于走到尽处,在开启秘门之后,里头的藏宝确实让南宫雪仙吓了一跳,就连颜君斗和高典静也不由瞠大了眼,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这石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也比南宫雪仙的房间大上一半,里头却是堆得满满的,举目望去尽是金银玉器、珠宝铜鼎,虽看得出来珍宝有旧有新,不是同一个时间出现的财物,却保存得甚为完整。
除了铸成已久的铜钱难免铜绿锈蚀之外,其余物器均是灿然生光,光亮夺目,金具黄澄、银器亮眼、玉光圆润、铜质古朴,显然都是精心制作的上佳财物,个个携了出去都能令人眼红,就算再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件件价值非凡。
一边在心中打算着眼前财物的价值,想着该拿多少出去才能够既满足泽天居所需,又能不让旁人发觉异样,南宫雪仙在石室中慢慢走着,眼光不由被耀目的财物吸得紧紧的,甚至记不得转头去招呼颜君斗和高典静;幸好两人也被这满室财宝所慑,一时半刻问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稍微在心中估算了这批财宝的价值,却是怎么也算不清,只觉得无论怎么算,都足以支撑泽天居不倒,三人一时间都无话可说,也不知在满眼的财宝之中停了多久,好不容易南宫雪仙才静下心来;伸手拿了几个看来价值不菲,但拿出去或当或卖,还不会让人疑心的小玉饰,打算先拿出去变卖,至少把泽天居的规模建立起来。
她回头对着已恢复平静,正不知犹疑着什么的颜君斗与高典静招呼了几句,三人又拣了些易于携带的东西,这才退出了宝室,将石门关好了,仍觉里头的财物历历在目,心跳一时间差点收不回来。
“这里头……也未免太多了……”嗫嚅了几句,见南宫雪仙没有发作,定下心来的颜君斗才放大了声音,“实在不像是正常情况下可以搜罗的财富。君斗出身不正,银钱得来容易,家里人也常常弄到些高价的红货,却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巨额的宝物;想来就算南宫世家威震江南十余代,财货收集不少,也难聚集这么大量的财富,何况里头物品件件皆是高价财货,无论哪一件放在家里都够做传家之宝了,怎么会……怎么会集结了这么多在这里?这……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恩……”
担心地看了南宫雪仙一眼,见她也正皱眉思索,显然对此也是心怀疑惑,高典静虽是轻吁了一口气,却也不由得怀疑起来。她不是听不出颜君斗的言外之音,就算南宫世家再善经营,利用名震江南武林的情形,明里暗里尽量巧取豪夺,也无法堆积起如石室之中这般大量的宝物,更何况南宫清当时与世家撕破了脸,与妻子破门而出,就算南宫世家发了疯只在旁边看着、就算两个人再怎么能拿,也不可能带得走这许多财宝,何况里头许多东西都是只曾耳闻未能眼见的古器珍玩,就连南宫世家也难入手,难不成这并不是从南宫世家取来的财物?这么说来,里头的东西来源可疑,虽说在此藏了许久,少量少量地出脱也难启人疑窦,可终究令人心思难安。
“我想……光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还不如先去看看其他的石室……或许里头有些线索也说不一定……”蹙着柳眉,南宫雪仙缓缓走向另一间石室。
颜君斗所想她也不是不知,可是南宫清绝非巧取豪夺之辈,关于自己的爹爹这事至少她是信得过的,由此看来里头的东西也真不知是怎么到手的,她心中不由疑惑渐深,脚步甚至有些迟疑,只怕在另一问石室之中,也许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不如……不如先打开来看看好了,在这里多想也未必有解。”
打开了石室,三人进去好生翻箱倒柜起来,只是此处的秘笈虽说也不少,却不像宝库那边一样动人心魄,当中虽有不少古籍,但若仔细查看,大部分都是江湖常见的武功,怎么翻阅也看不出奇处,有不少功夫甚至是三人已经学过的;加上收集之人也不知存的是什么心,在此存放的古籍里头种类混杂,有些典籍上头记载着三人原本看不懂的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捡到宝了,可经过三人的集思广益之后,才发觉那根本不是武功典籍,而是古书典册,若在文人雅士或学术大家手里或许可以用来考古训话,说不定还会当传家宝般珍藏,但在武林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一边翻找一边辨识,三人不由都有些头昏眼花起来。这里头的东西五花八门,也不知是用什么标准收集的,简直什么都有,加上收集时少了分门别类的功夫,毫无秩序地混杂一处,三人一边翻查、一边分类,等到发觉时已耗了不少辰光,里头的书册虽已整理了六、七成,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对武林人而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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