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阴功十八法(全本)-2


  
第二章


屋面上又响起一下极之轻微的声响,她的眉毛跳动了一下,一闪身便掩到了
那扇敞开的窗户的墙壁上,闪眼往外瞥视着。

“唰”的一下轻响,她听到窗外响起一下跃掠声,心头一紧的刹那,紧接着
又瞥到一条捷如鬼魅的影子,从窗前一闪而过。她将头忙着缩回,以免被那夜行
人发觉到。

还好,那夜行人没有对这敞开窗口的房间感到好奇,停下来对窗边往里探视,
而且一掠而过,往隔邻的钟家姐妹寝睡房间那边掠去。

程如萍徒窗边瞥及之下,心头跳动了一下,她虽然看不出夜行人是什么是,
是否冲着她而来的,但她却担心那夜行人会对钟家姐妹不利。故此,她一横心,
迅速地闪跃出窗外,追蹑在那个夜行人身后。

那夜行人的身法好快,程如萍要是慢那么一点跃出窗外,便看不到那夜行人
犹如鬼魅般从那半遮的窗外,掠入钟惠珍的房内。

程如萍不禁心头火发,杀意陡涌。那夜行人掠入惠珍的房间内有什么企图,
莫非是采花贼不成。她马上闪掠开去,轻巧地飞身纵掠起来,掠上了檐边,一个
倒垂帘倒垂而下,往窗内窥望着。

房内,惠珍可能已睡熟,没有觉察到那夜行人潜入房中。只见那夜行人悄无
声息地掩到床前,伸手轻轻撩开了纱帐。

程如萍刹那间已取出贴身收藏的一柄只有尺长的薄刃短剑,憋着一口气,只
要那夜行人有进一步的行动,她便会不顾一切地穿窗而入,飞击那夜行人,她决
不能眼看惠珍遭到夜行人的伤害。而且她从身形上已经看出,那个夜行人是个男
子汉。

那夜行人轻轻撩起纱帐,往床上一瞧,床上空空如也,没人。夜行人迅速将
纱帐轻轻放下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随着转身之势,目光在房内掠了一眼,便
闪掠到窗前,身形一跃,穿出窗外。

程如萍没有注意到床上没有人,却在那夜行人转身的刹那,倒垂的身形向上
一引灵捷地翻上了檐面,贴伏下来。从这几个动作,以及一点声音也没有弄出来,
可以看出,程如萍的身手很高明,特别是轻功身法,因为那夜行人一直没有发觉
她在暗中跟踪及监视。

而在那夜行人转过身来的刹那,程如萍目光闪瞥之下,已看到那夜行人的脸
廓,心头剧跳之下,她几乎忍不住惊叫出来。她虽然看不清那夜行人的容貌,但
是从脸部轮廓已认出那夜行人正是金蜈门无双堂堂主古风的副手郝坚,也正是她
的死对头、大仇家。

她吃惊的不是认出那夜行人的身份,而是惊诧那夜行人怎么会寻到崂山钟家
堡来的。对于那夜行人的身手及厉害,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对于那夜行人她是
既痛恨又惧怕,因为他那销魂蚀骨七煞气实是利害。不过,要是夜行人敢对钟家
有所不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是会拼死也要出手阻止的。因为她不是忘恩
负义的人,若是,她大可一走了之而不致于弄到这种暗中维护的地步了。

不用说,那夜行人这样入房查看,目的就是要找她出来。知道了那夜行人的
目的后,她不由松了口气。只要她不被郝坚发觉她的藏身在钟家,那么,那郝坚
为避免打草惊蛇的情形下,是不会对钟家上下人等有所不利的,而她也不会眼看
着那郝坚伤害钟家的人。

郝坚穿出惠珍的房外,迅速地闪掠到紧邻的惠琴那间卧室的窗边,以熟练的
手法轻巧快捷地弄开了紧闭着的两扇窗子,纵身跃了进去。

程如萍一直跟踪在郝坚的身后,在郝坚弄开惠琴卧室窗子的时候,她本来是
有机会猝然出手偷袭,而她也几乎忍不住出手,但她还是抑止了心中那股冲动。

她知道,若是一击不中,她便没有机会再出手了,必然会死在郝坚的手下;
而她却不能死,除非郝坚对钟家的人不利,否则,她不会冒险出手的。

那郝坚就像鬼魅般穿掠入惠琴卧室内,这一次程如萍不敢再冒险太接近了,
因为她已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而目的物又是她,在发觉不是她时,是不会伤害惠
琴的,那她又何必冒险太接近呢。于是她只是匿在一丛斜对窗子的花树丛中,距
离不过丈许远,若是房内有什么动静,她可以最快的速度掠入窗内,出手解救。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夜行人没有对房内的惠琴有任何不轨行动,只不过眨眼
间,便从房内穿窗掠了出来。

程如萍看着,暗中透了口气。其实她这层顾虑也是多余的,如今钟家正在召
开家庭会议,钟家姐妹早已不在房中。另一个念头随即从她的心头引起,这样不
是办法,万一他遍寻不获,恼怒起来,胡乱找个人胁迫他,那岂不更糟,必须要
想个办法,引他引出庄宅外面。

那知她心愿未了,一条人影蓦地犹如鬼魅幻现似的,从对面一处瓦檐上现出
来。这刹那之间,从惠琴房内穿掠而过的郝坚,便恰好与那人影打了一个照面,
两人皆身形微微窒了一下。

程如萍这刹那心中却是大奇,不知瓦檐上闪现的人影是否与郝坚是一伙的,
这是互不认识。若是互不认识,那人影又是来干什么的。到底钟家庄有什么秘密,
居然吸引了江湖中人的兴趣。

她虽在脑中转着念头,但她的双眼却透过枝叶缝隙,注视着郝坚与另一夜行
人的动静。

只见郝坚与夜行人在身形微窒的刹那,瓦檐上的人影嘎地一声跃掠下来。而
那郝坚似乎对那人影有所顾忌,身形一闪,斜掠开去,直向亭子那边掠去。

原来,钟家姐姐所居住的这座院子,是有一座小娇园的,园内有凉亭假山秋
千架,越过围墙,便是庄内的后花园了。那人影见郝坚向凉亭那边,立刻便闷声
不响,横身闪掠过去,似乎要将郝坚拦截住。

程如萍看得大感奇怪,她弄不明白那人影为何要拦截住郝坚,莫非那人影是
冲着郝坚而来的。只是她一直无法看清楚那人影的面目,原来那人影的脸上是蒙
了一块黑色布巾的。那人影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令程如萍
对那人影更加猜疑。

程如萍非常之小心地从花树下窜掠出来,来到一座假山之下隐伏着,透过假
山的一个眼洞,刚好看到郝坚被那个人影越停下来,双方相距大约二丈左右,互
相对视着。

郝坚与那人影对视了一会,终于那蒙着黑巾的人影压着声音,对郝坚道:
“阁下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郝坚目光闪动了一下,阴沉地说:“要我报上大名不难,先将你脸上那块遮
羞布扯下来,让某家看看你是个什么鬼样子。”

那蒙面人影沉哼一声,说道:“阁下夜探钟家堡,到底有何目的。”

郝坚嘿嘿沉笑一声,冷然道:“你是什么人,还不是和某家一样做个不速之
客,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钟家堡的人。”

那蒙面人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一点你管不着,你到底说不说出夜探此庄的
目的。”

郝坚目中丝光一闪,阴狠地说:“阁下好大的口气,不说又如何。”

“哼”的那蒙面人沉哼一声,说道:“那阁下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庄。”

程如萍听到这里,知道两人必有一番恶斗,目光更是眨也不眨,心里暗忖道
:“那蒙面人虽然不承认他是钟家堡的人,但听他的说话又似是庄中之人,莫非
钟家堡有着什么隐衷不成。但看钟家父子姐妹,个个都具有上承武学,何以不见
他们现身呢。是了,莫非钟堡主家大业大,不愿使自己身份暴露,而有意藏拙,
暗中出手。”

想想,程如萍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于是她越想越不明白,干脆不去多想,
因为就在这刹那,郝坚已经与那蒙面人动上了手。

对于郝坚的身手,程如萍是再清楚不过的,在金蜈门中可以称得上是一流高
手。而那蒙面人的身手显然也不弱,一出手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拳掌兼施,将郝坚
逼退了一步。由此见之,那蒙面人的身手及功力,亦可称得上一流中的高手了。

郝坚连接蒙面人七掌十三拳,被逼退一步,口中沉沉嘿的一声,偏身一闪的
刹那,但见指掌翻飞,攻击向敌人的肩背腰等部位,其中有数招是攻向那蒙面人
的脸部,看来意欲扯下那蒙面人脸上的毛巾,口中同时低喝道:“阁下也来接某
家几招试试。”

程如萍凝神专注两人的搏斗,看得连眼也不眨一下,心中暗惊那蒙面人身手
之高,看样子这两人会有一番激烈的恶斗。

那蒙面人展开身法,闪挪飞跃,有几次堪堪避开那郝坚抓向他脸上蒙面布的
五指,拳击掌截间,一一化解接下了郝坚的一轮急攻。凭程如萍的见识,她也看
不出蒙面人的武功是那一家那一派的招数,这倒令她惊奇不已。

就在这刹那之间,那蒙面人与夜行人已打得难解难分,只见两条人影左闪右
挪,纵高窜低,几乎分不出那两人谁是谁来,只听到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拳
击掌劈声。

程如萍看到这里,心中虽然想到那蒙面人能击杀郝坚,替自己报却部分杀父
之仇,但也极为盼望郝坚能够扯下蒙面人的布巾,看一下到底是谁,满足自己的
好奇心。

这时,激斗中的两人发出一声沉实的掌击声中各自被震退开去。只是那郝坚
退了两步半,而那蒙面人只退了两步,只是这半步之差,胜败立判,强弱已分。

程如萍看到那蒙面人的功力居然比郝坚还要强,心中一则是喜,一则是忧。

喜的是,两人若是再斗下去,郝坚便可能死在蒙面人的手下。忧的是,万一
那蒙面人对钟家堡怀有某种企图,凭蒙面人的身手,钟家父子姐妹那就危殆了。

“阁下果然有两下子。”郝坚喘了口气,目光凶厉地注视着蒙面人,一袭衣
衫无风自动。

程如萍一眼看到之下,心头剧烈地震了一下,因为她已看出郝坚已运起他那
独门内功“销魂蚀骨七煞气”,准备对付那蒙面人。程如萍知道得很清楚,这种
销魂蚀骨七煞气乃是一种得自南疆荒蛮之地的歹毒内功,就算对手功力再高,只
要被他这种歹毒的掌力沾上,轻则头晕目眩,筋骨酸软,重则神昏意乱,筋骨碎
蚀,七窍溢血而死。她的父亲固然是被暗剑刺中咽喉,其实早已中了郝坚的销魂
蚀骨七煞气,纵然不死于火场,也将毒发身亡。

这刹那,她心中一片慌乱,拿不定主意,是出声示警,还是隐伏静观好。因
为万一那蒙面人怀有对钟家堡有不利的企图的话,她若是出声示警,无异替钟家
留下一条祸害,是故,她一时之间委决不下。

岂料就在这刹那,庄中响起了一阵人声,从前院那边亮起了火把,看来是两
人的激斗声,终于惊动了钟家堡的人。钟家堡虽然不入江湖,但堡中的人聚族而
居,读书习武,因此堡中上上下下的人,不但练过几天把式,而且都由二位堡主
及一位教练亲自教导,但是钟家父子姐妹此刻却始终未见出面,而这些人只不过
是那些巡夜的堡丁而已。

人声越来越喧嘈,火把也在堡中各处陆续亮了起来,看样子堡内重要人物则
另有良谋了。

那蒙面人与郝坚自然亦惊觉到了,两人的目光同时一闪,脸上神情微变了一
下,郝坚鼓动的衣衫倏然欲止,陡地向蒙面人劈出一掌。那蒙面人冷哼一声,翻
掌疾劈过去。

郝坚的掌才劈出一半,却蓦然缩手仰身,脚下一蹬,倒射出去。不用说,他
是想溜了。

那蒙面人似乎亦已料到郝坚会有些一着,亦是掌到一半,便撤掌身形半转,
斜掠出去。两人似乎是心意相通,均撤手溜之乎也。

程如萍在这刹那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走还是留下,走,对她来说自然是轻而
易举的事,但她又怎能一走了之呢,万一那蒙面人是对钟家堡有所不利,必然会
再回来,那她又怎忍心一走了之呢。虽然她自忖不是那蒙面人的对手,钟家堡也
不一定须要她的救援,但她一走,就背上了忘恩负义的罪名。

思忖之下,她决定暂时留下来,看一下再说。于是,她趁那些堡丁还未赶到
时,马上从那假山之下窜了出来,掠回她的房内。

而郝坚与那蒙面人已经闪没在围墙这外,消失在夜色之中。待到那些堡丁赶
到时,那里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只有那绵绵的雨丝,依然下个不停。而堡内各处
亦已灯火通明,人声喧嘈,好不热闹。

但奇怪的是,堡中发现有夜行人的侵入,照理钟家父子姐妹必然也被惊动了,
亲自出来查看一番才对,可是堡主兄弟却不见现身,就连他们几个儿子也没有出
来,这是不合情理的,莫非他们另藏玄机不成。

其实钟家一点事故也没有,堡主兄弟这时就坐在钟国栋那间书房,还有堡主
夫人也在坐。兄弟两人皆显得很安宁,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急慌惧之色,眼光尽
望着书房右边的那个里间,莫非这里透着什么玄机奥秘。

一点不错,在堡主兄弟俩及夫人的注视下,钟家忠从里间走了出来,后面鱼
贯的出现了家孝、家仁、家义、家信及惠珍、惠琴、惠瑶三姐妹。钟家兄弟姐妹
见了堡主兄弟俩,急忙行礼不迭,家会抢着道:“爹,那人已被赶走了。”

钟国栋扫了儿侄一眼,颔首道:“没有出事吧。”说着语气一顿,目注家仁
道:“仁儿,在兄弟几人中属你性急,沉不住气,这一点你须在养气方面多下功
夫。”

钟家仁垂下头来,应道:“是,大伯,仁儿会记着的。”

钟国栋一摆手,命他们兄弟姐妹坐下。众人坐定,家忠这才道:“爹,看出
那人的身份了么。”

听了钟家仁这样说,钟家父子是一直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的,从而也显示出,
钟家父子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钟国栋皱了一下眉头,摇摇头道:“还弄不清楚,忠儿与他交手,并没有问
出什么,仅能在功力上胜他半筹。不过,为父怀疑他可能是金蜈门的人。”

照钟国栋这样说来,与那夜行人激斗的蒙面人岂不就是钟家兄弟中的老大钟
家忠。钟家忠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疑惑地说道:“爹,咱们跟金蜈门根本风马牛
不相及,一点也扯不上关系,那夜行人怎会无端找上咱们钟家堡的。”

钟国梁也插嘴道:“大哥,咱们一向不与武林中人来往,更没有惹上金蜈门
的人,若是由程姑娘引起,似乎并不可信,因为此事一直未宣扬出去。那人若真
的是金蜈门的人,那就令人费解了。”

钟国栋蹙着收,凝眸道:“我相信我老眼不花,忠儿与他硬拚一掌,我就在
他们不及一丈处,那人被震退后,暗自运起内功,一身衣衫无风鼓震起来,双眼
中射出两道赤蓝的幽光来,那正是运起销魂蚀骨七煞气才会显露出来的,故此,
我才怀疑那人是金蜈门的人。”顿了一顿,他又说道:“照我看来,那人这一次
夜探本堡,可能是投石问路,否则,只怕堡内早已有人伤在他的手下了。”

钟国梁及钟家几兄弟均为之焦急不已,钟国梁更是不解地说道:“那么大哥
认为他夜探本堡为的是什么呢,咱们钟家堡与金蜈门究竟有些什么过节呢。”

钟国栋道:“依我猜测,那人可能要找一个人,我暗中注意,发现那人从惠
珍房中掠出,紧接着又到惠琴的房中,停留未久即又出来,似乎还想到别的房间
查看一番,我才命忠儿现身将他截下。而事后,堡中并没有出什么事,珍儿与琴
儿房中也未受到骚扰,故此我才会有此猜测。”

“若是来找人,那人到底是要找的是谁呢。”二堡主钟国梁毕竟年长几岁,
处理事情有其脉络,于是直接询问乃兄,而以疑惑而谨慎的态度再次问道:“咱
们堡中,有什么人是他要寻找的对象。”

“有。”钟家信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是程姑娘。”

说实话,他是不想将程如萍与那夜行人扯上关系的,一个孤零零、孑然一身
的女孩子,谁都会付出同情心。但钟家信在兄弟几人中年龄虽然最小,但最不意
气用事,是个非常理智的年轻人,而这件事关系到堡中的安危,他又岂会感情用
事。

钟国栋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颔首道:“信儿说得不错,但只说对了一半,
程姑娘固然是他们要找的人,但并不是真正的对象,他们要找的人是你们的祖父,
浩天公。”

“祖父他老人家与他们又有什么过节呢。”钟惠琴惑然地问道。

钟国栋说道:“这就是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把钟家隐藏了数十年的秘
密公布,大家心里也有个准备,接受未来的打击。”说到这里,钟国栋的脸色愈
发沉重,他凝重地说道:“金蜈门并非什么正式门派,而是一个杀手的组合,以
前叫北斗七星会,成员只有七个人,老大铁独行骆孤帆,老二断掌曹风,老三封
喉鲁百扬,老四翼虎沙双月,老五鬼狐公孙樵,老六妖熊谢大彪,老七小媚紫凌
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标帜,就是每人的衣襟上都乡着一只金色的蜈蚣,每在做
过案的现场,都会留下一只金蜈蚣。这金蜈蚣的标志,在钟家的上代,引起了相
当大的震憾。”

湖北秭归乃峡中古城,背依雄伟的山岭,面临浩荡的长江,景色壮丽。钟浩
天这天抵达秭归,看见岸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张灯结彩的龙舟十数艘,这里
是屈原的出生地,每逢五月初五,自然更是热闹,算是对这位爱国大诗人的追怀。

现在还是清晨,舟子都停泊在岸上,大部分是龙舟,还有体面的渔船,其中
还夹杂着几艘商船,还有一艘看来极是讲究华丽的画舫,敢情是什么富贵人家,
老远赶来看赛龙舟的。

因为是清晨,岸上的人并不太拥挤,要是换作平时,这时刻堤岸上根本不会
有什么人的。钟浩天一生游侠江湖,见过离奇的玩意儿太多太多,这种画舫自然
不会感到惊奇。不过,在这个地方也有这种画舫,钟浩天就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时候画舫里有一名家丁正在船头伸懒腰、打呵欠,一名女婢正在倒痰盂里
的秽物入江中。本来他留意了一眼便知道是富人来凑热闹的,只是这一眼,却让
他看到了不寻常的事儿。于是,他便停下了脚步。原来从钟浩天的目光望过去,
他并不看画舫,而是注意到对岸密林的边缘。

钟浩天绕过街尾,踏过长堤,不疾不徐地走着。他已发现了那片密林了,这
里可以说已是算秭归的郊外了。

一阵阵喊杀之声远远的随风传来,钟浩天穿赵过密林,只见林内一片空地上
有几人正在拚命相搏,乃是三个壮汉围攻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

围攻的三个人,一个是年约五旬上下,满脸虬髯的老者,手中一枝烟管,戮
劈扫点,凌厉无比。另外两个全都生相凶悍,一个是瘦小的老者,使的是一柄虎
头钩,另一中年汉子手持九节鞭。旁边距离丈外的一株大树下站着一位书生,朱
服儒巾,长衫飘飘,神态虽显潇洒,却掩不住那股凶戾之气,令人见之生厌。

被围的少女长得杏眼桃腮,真是美艳动人,手中三尺长剑也颇见火候。因为
是以一敌三,而且另有强敌正在一旁虎视,在形势上她先弱了一环,任她长剑挥
动寒光胜雪,招数精妙,还是落了下风。

大树旁的书生忽然朗声笑道:“紫凌烟,别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坦诚说出
北斗七星会的总坛所在,我决不为难你,我辣手浪蝶让你这一生吃香喝辣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紫凌烟已娇喝一声道:“龙黎,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
那一点鬼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告诉你,今生休想。”

大摇大摆的,安安稳稳的,龙黎走了过来,微一摆手,先前围攻紫凌烟的三
人立即退了下来。龙黎正拦在小媚紫凌烟前头,他一边打着招呼:“嗨,紫姑娘,
看来只好我亲自接待你了。”

原先神采飞扬,有攻有守的紫凌烟见到龙黎之后,蓦地像白日遇见鬼一样,
她在猛的一楞之后,两只俏眼儿完全发了直,脸上的肌肉也失去控制的痉挛起来,
一刹间她就僵在那里,手上的长剑似乎是把持不住。

龙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媚,这就叫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
不相识。”

紫凌烟的脸蛋刹那白中泛青,青里透红,她在机伶伶的一颤之后,立即惶遽
回头,神色紧张,再加上慌乱,眼前的场面似乎已令她不知所措了。

龙黎踏上一步,笑眯眯地说道:“别看了,事到如今,那个还帮得上你的忙,
你那北斗七星会的几块料,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逍遥快乐哩。”

细小的汗珠凝聚在紫凌烟的眼洼鼻凹间,她的脸蛋儿似乎有些扭曲了,两边
太阳穴在不停的跳动,以至将额门上的淡淡青筋也扯浮起来,呼吸急促的,她又
回头望去。

龙黎冷淡的说道:“不用回头看了,我敢打包票,在你那张专会骗人的小嘴
甫张开,发出第一个音符以前便封住它,叫你永远也出不了声,你信不信。”

窒噎了一下,紫凌烟本能的立即闭上微启的嘴唇,劲项间的筋脉在急速的跳
动。当然,她非常明白,龙黎不是在吓唬她,她也确深知龙黎有这等的本领,她
曾经已领教过了。何况,他还有三名助手呢。

龙黎背着手,缓缓的说道:“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以你这种七窍玲珑心,
当然不会做出傻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紫凌烟尽量平静着自己惊恐不安的情绪,口齿间十分艰
涩拙滞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龙黎哈哈大笑道:“这问得多笨,当然,觉得不愉快是确定的事,首先想到
要受难的,恐怕就是你了。”

惊怵的,紫凌烟的语音也变得暗哑了:“你、你要对我怎么样。”

“问得好,你猜,我会对你怎么样。”

“你不要以为我是好欺负的,龙黎,我会和你拼个同归于尽的。”

“和我拼,你用什么和我拼。就凭你那两只手,那种只配给你老公掐脚捶背
的招式,可别笑掉了我的大牙了。”

“不要欺人太甚,龙黎,我并不含糊你。”

“很好,好极了,我这一生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女人。来来来,我们先玩
玩,不用着急,一桩一桩的过隐,我可以叫你跳蹦个够。”

紫凌烟愤怒至极的说道:“满口龌龊的东西。”

龙黎大剌剌的说道:“你清高,你圣洁,你娴静,他娘的拆穿了半个铜子儿
都不值。不错,我谈吐粗俗,但你却打后心里肮脏,靠诈骗狡计的下三流女混混,
贱得紧。”

紫凌烟目光怨毒,咬齿欲碎,说道:“龙黎,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龙黎一笑道:“正好,我也是同样的心思,怎么样,现在我们就开始,看看
谁能达成这个愿望。”

紫凌烟的动作相当迅速,她猛然前扑,挥剑砍杀,同时两脚弹起,踢到龙黎
胸膛。而就在这些招式甫展之际,人已狡兔也似的一溜烟往回窜。

龙黎是什么样的角色,岂会中了对方这小小的缓兵之计。只见他身形一旋猝
转,仿佛鬼魅一样闪到紫凌烟的身前。几乎在紫凌烟的眸瞳尚未及摄入龙黎的影
像时,软剑的冷芒已电掣般将紫凌烟的一绺秀发削落。

“啊”的紫凌烟惊叫着,她可以贴切的体会到那细窄的锋刃拂过面颊时所带
起来的阴森森寒气,那就好像用剃刀在她脸颊上刮过去似的,有一种隐隐的,冷
冰冰微微的生硬。

娇小的身躯凌空翻滚,紫凌烟知道扑击无望,只有拼命图逃。但是,她甫移
去几尺,银蛇般流灿纵横的剑网,又已眩神夺目般罩下,其快其疾,就犹如满天
交织的雷闪电火。恐惧与慌乱,骤然笼罩着紫凌烟的心头,她奋力挣扎,双臂猛
探,两脚连番飞踢。

掣掠的冷芒猝然收敛,紫凌烟却觉得双脚一紧,被一股绝大的力量扣住,狠
狠的将她横摔在地上。整个上半身撞跌于地的紫凌烟,只觉得天旋地转,满眼发
黑,这一摔就差点没闭过气去,全身的骨架子都像已抖散开来了。

好一阵子,她才算缓过一口气来,神智也慢慢的清醒了。于是,她羞恼惊臊
地发觉了一件事,她只是上半个身子跌倒在地下而已,两只脚却全握在龙黎的手
里,脚上原来穿着的一双黑缎软靴业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现在,龙黎
已紧握着她那双粉嫩细白的脚踝,在饶有兴趣的端详着哩。

羞窘与愤怒交集,紫凌烟用力扯动身子,抽扯着双脚,边急恼地叫着:“放
开我,你放开我。”

“削”的一声锐响,软剑刀锋怪蛇似的缠绕着紫凌烟的脖颈,利薄的刃口便
紧紧陷嵌在紫凌烟的头项柔嫩的表皮中。这一来,紫凌烟就像上了一道紧箍咒,
立即停止挣扎,不敢再动了,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稍微出一点力,那怕只是轻轻的
一动,这缠绕在她脖颈上的刃口便会深深割进她的颈肉。

龙黎笑了笑,慢吞吞地说道:“不要叫,不要嚷,女孩子家要学得温驯柔顺,
像现在这样才乖,才能令男人欢喜。小乖乖,这玩意儿可锋利得很哩,如今缠在
你的脖子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稍稍一动,它就会切入很深的。你是知道的,人
的脖子只有一个,割断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也无法再接上去,是不是。”

说着,他凑上鼻端,在紫凌烟那双圆润软滑的脚背上闻了闻,“啧啧”地赞
美道:“哈哈,真香,这是一种特异的香,愿在衣而为领,承华发之余芳,求幻
想金缕之鞋,吻肤柔以亲玉润。小乖乖,你这双脚确是可爱,多么的滑嫩柔软玲
珑,骨肉匀婷,条线对称,细致纤巧,晶莹剔透,尤其是这一股子隐隐约约的异
香,啧啧啧……”

简直是羞死了,也恼透了,紫凌烟情急的只能僵挺在那里叫着:“不要脸,
下流,无耻,卑鄙,你放开我。”

轻轻用胡碴子在那双柔软的脚心上摩挲着,龙黎斜着眼道:“放了你,到嘴
的美食要是不吃,那是暴殄天物,我舍不得。”

动又不敢动,挣又不能挣,紫凌烟那种窘迫羞恼之情,实在难以言喻,她只
有咬牙咒骂道:“龙黎,你还有没有一点人味,有没有一点江湖汉子的道义,你
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下流荒唐,你太没有人格尊严了。”

龙黎吃吃笑了,不愠不火的说道:“紫凌烟,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就
尽管骂,别忘了我辣手浪蝶这个外号,我想你不会不喜欢那种调调的。”

紫凌烟惊惧窘迫地说道:“你放开我,你这算什么,难道你不怕人家指责,
你知羞不知。”

龙黎笑吟吟的说道:“小乖乖,人之大欲,饮食男女,男欢女爱,逍遥快乐,
怎能说羞呢。”

紫凌烟厉声吼道:“下流。”

龙黎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下流,不错,古往今来,多少男人抛头颅,洒
热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抛,为的就是下边儿流呐,哈哈哈……”

紫凌烟像泄了气的皮球,哀求道:“别这样,龙黎,求你放开我,这样太不
好看,叫人瞧见,我还怎么混。”

龙黎笑得很邪,色眯眯地说道:“横竖你也不能混了,何不彻底一点,宝贝
儿,咱们就在这林子深处做一次露水夫妻,参一次欢喜禅。”

一下子像掉进冰窖,紫凌烟顿感周身发冷,她瞪大一双眼睛,惊恐逾恒的说
道:“你你、你说什么。”

龙黎笑了,笑得好淫荡,笑得好高兴,笑得好邪门,也笑得好疯狂。他邪里
邪气地说道:“我是说,咱们来行一次周公之礼。”

紫凌烟猛的张大了嘴巴,震骇欲绝,抖抖索索地说道:“你是说你要污辱我。”

“彼此痛快,皆大欢喜,怎能用污辱这种字眼。”

“禽兽,龙黎,你是头禽兽。”

“随你骂吧,小乖乖,宝贝儿,打是情,骂可是爱哩。”

“天打雷劈的畜生,龙黎,你休想沾我一下,我会叫天下同道认清你的龌龊
无耻,我会向整个江湖宣布你的兽行。”

“没关系,我辣手浪蝶是高山打鼓,丑名在外。反正你已经豁出去不要这张
脸了,我还有什么顾忌的。来,我这就亲热一番。”

“不不,不可以……”

软剑的光华倏然飞舞纵横,快得像千百条流电在闪耀。紫凌烟只觉得通体生
凉,寒气森森,就在她眼花缭乱中,全身上下的衣裙业已化作蝴蝶翩舞,片片飞
扬。

好一具羊脂白玉似的,窈窕裸露身段。那又窄又利的锋刃,挥舞得如此有分
寸,有技巧,拿捏得这般准确,以至将紫凌烟的衣裙整个削光了,却未损及她的
毫发。

赤裸裸的紫凌烟这时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忙双手交叉捂住胸前,再也忍不住
哭出声来了。紫凌烟本来就生得娇艳动人,风情万种,虽然现在有点狼狈,但其
体态丰满,明眸皓齿,泪眼婆娑中仍存勾魂夺魄的力量。

看,胸前二堆高耸雪白的玉乳,多么迷人。紫凌烟被平放在草地上,软麻穴
所制,双腿曲分变向左右,胯下呈露微凸的神秘部位。牧草乌黑油光,遮住了那
迷人的仙女洞,身上的皮肤白嫩已极,黑草和白肉的对比,白的更白,黑的更黑,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迷人的。

龙黎一边仔细欣赏,一边舔着嘴唇,津津有味的说道:“硬是不错,迷死人
的骚狐狸,凹凸分明,起伏有致,窈窕剔透,玲珑纤巧。好,果然是好。”

“你、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龙黎认真的在她身上打量着,很久始摇头接着说道:“我舍不
得,几曾说过浪蝶杀过女人。相信我,我会使你快活,让你疯狂,欲仙欲死。在
这一方面,我有独门绝学的。”

紫凌烟泪流满面,悲愤至极的说道:“你简直不是人,你污辱我吧,你就强
暴我吧。”

龙黎哈哈一笑,回剑入鞘道:“得了吧,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没有一个女
人不是捏着小洞儿当圣女的,等到尝了甜头,才不愿死哩,叫亲哥哥还来不及哩。”

蓦地,只听得一声低喝道:“姓龙的,够了,到此为止,我会考虑放过你,
你们的恩怨由紫姑娘亲自解决。”

来人年岁不大,三十左右,虽然他头上包着一块黑帕,但仍然瞧得出他是一
个浓眉大眼,颇为精干的一型。

这人正是钟浩天,他原本不想管这桩闲事,北斗七星会是杀手组合,龙黎也
不是好人,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少一个恶人,武林多一份安宁。

但是,他可无法忍受这种事实,万恶淫为首。

龙黎两眼一翻,瞪着钟浩天冷冷说道:“朋友,烦恼皆因强出头,你不觉得
穿蓑衣救火,惹火上身么。”

钟浩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点了点说道:“我倒不认为,但不知阁下
能否听听在下的忠告。”

龙黎大剌剌的瞅着他说道:“好,你说。”

钟浩天语重心长的缓缓说道:“食色性也,皆为人所喜,但必须两相情悦,
你这样做是犯了武林人的大忌。”

“你是在教训我吗。”

“绝对不是教训,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龙黎面色不善地摘软剑,往怀中一抱,冷冷说道:“朋友,你很快就会知道
管闲事的后果。”

只见钟浩天轻轻一叹,再次警告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敬请
三思。”

龙黎颇为不耐的怒吼一声,伸手指着钟浩天断声喝道:“哼,你也未免太狂
了,朋友,等你嬴了本大爷再说不迟。”

话声甫落,软剑业已带起一片寒光,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猛向钟浩天的右肩
劈去。龙黎这一剑,真个是风雷俱动,就像他刚才对付紫凌烟那拿捏恰到好处的
那份能耐,可不是盖的。

然而,龙黎这气势威猛绝伦的一剑,却连人家衣角儿都没有沾到,而他自己
竟一个收势不住,“蹬蹬蹬”地冲出丈许,“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当然,
以他的身手摔上那么一跌,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问题是他的喉管儿正在“嘟
嘟”地直冒血水,看样子这一摔,他永远别想再爬起来了。

龙黎翻着死鱼眼瞪着钟浩天,他似乎至死不相信自己是怎样被割破喉管的。

怪就怪在钟浩天手上并没有兵刃,只有一根树枝,而且也没有见他出手。不
错,他适才是曾经挥动了一下儿。如果树枝就这么信手轻轻一挥,就能震断了龙
黎的喉管,要了他的小命,未来太过神奇。而钟浩天的武功,也就太可怕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钟浩天本来就是剑道中的高手,所谓手中
无剑,心中有剑,剑与神化,神与心合,身剑合一,自然能够攻无不克,无坚不
摧。一个堂堂入室,武功已臻炉火纯青的顶尖高手,虽摘叶飞花亦能伤人于百步
之外,更何况钟浩天手上还有一根树枝。

老实说,这一根树枝在他手上和一柄断金切玉的前古仙兵并没有什么两样儿,
龙黎的喉管自然是难当他一击了。尽管龙黎身手不凡,但跟钟浩天比起来,就不
可同日而语了,所谓棋差一着,束手束脚,就是这个道理。

树倒猢狲散,龙黎一死,原先围攻紫凌烟的三人早就悄悄的溜走了。钟浩天
挥手解开紫凌烟被制的穴道,脱下身上的黑氅覆盖在紫凌烟的身上,淡淡的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是一次教训吧,希望今后在为人行事上多作考虑。”

说完,转身向林外走去。

黑氅披盖在紫凌烟的身上,尚有一丝丝微微的温暖,这温暖与钟浩天适才脸
上深沉冷静的笑容不相衬。

钟浩天虽然救了紫凌烟,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做了一件扶弱锄强的义
举。不管紫凌烟的平日行为如何,但他不能眼看一个女孩儿家被凌辱,有失侠义
之风。

自此以后,紫凌烟的确收敛了,一改以往作风,钟浩天深信自己做对了一件
事,没有救错人。

爱情是很微妙的东西,没有规律,也不可以用道德观念来衡量。没有人可以
主宰,也没有人能知道它的未来,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二人经过此次的相识相知,
时相往返,感情与日俱增,双方已到了论及婚嫁的阶段。但是北斗七星会的成员
绝对不准婚嫁的,却容许大伙任意纵欲风流。

钟浩天想到的如果只是拥有紫姑娘的身体,不能给她应得到的名份,那是害
了人家姑娘。于是,钟浩天对这位姑娘的情感便逐日疏远了。但是,紫凌烟却一
再对钟浩天纠缠,真使钟浩天难以取舍。


第三章

女人心,海底针,多少个花前月下,多少次山盟海誓,多少个晨昏与共俪影
双双,照道理紫凌烟定已称心如意,应该生活在快乐幸福中才对。然而,她仿佛
并不快乐。表面上她柔情万种,对钟浩天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像一个
温柔体贴的妻子在对待心爱的丈夫似的。然而,每当钟浩天练功入定时,紫凌烟
总是愁锁眉间,长吁短叹,暗里垂泪,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在困
扰煎熬着她。于是,紫凌烟消瘦了、憔悴了,也失去了往日的明媚和欢乐,可是
粗心的钟浩天对于紫凌烟的突然改变,仍昏昏噩噩,一无所感。

一日午后,正当钟浩天练功到紧要关口的当儿,在一旁为他护法的紫凌烟眼
睛里突然闪过一抹杀机,右手一扬,已抵在钟浩天的命门穴上。只要她把蕴含在
掌心的内家真力轻轻往外一吐,钟浩天就在血溅尸横,死于非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之间,只见紫凌烟娇躯蓦地一颤,眼睛里杀机顿敛,
右手疾收,泪流满面,轻轻一叹,痛苦的悄然离去。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紫凌烟都可以杀钟浩天,但在紧要关头她却放弃了机会。

怪事儿,钟浩天是她的救命恩人,保全了她的清白,为什么又想杀他呢,难
道是恩将仇报,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相信除了紫凌烟自己,谁也不会知道。

一日深夜,正当钟浩天盘膝运气行功,物我两忘,神游太虚的紧要关头,紫
凌烟手持一柄锋利无比匕首,目射凶光,悄悄儿掩了进来。但见她合手一扬,分
心便刺,看来她已下定决心,要将钟浩天置诸死地。

可是,当那柄锋利无比的短匕将触及到钟浩天衣衫的那一瞬间,紫凌烟的人
整个儿崩溃了,热泪盈眶,掉头狂奔而去。

她一路狂奔,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娇喘吁吁的在一个小土地庙前停了下来,
晚风吹散了她的秀发,她仿佛有一种罪恶感,抖手将那柄短匕掷得老远老远,
“哇”的一声掩面痛哭起来。同时,她的内心在呐喊道:“老大,你原谅我,我
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啊。”

蓦地,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搭在紫凌烟的香肩上,她的娇躯猛的一颤,
没有吭声儿,她知道此时此刻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钟浩天不会再有外人。紫凌烟
感到一阵愧疚,她想向钟浩天表明一切,请他原谅,可是她不敢,只因为她怕失
去他。

一阵沉寂,就听“哇”的一声,只见紫凌烟双手掩面,哭倒在钟浩天的怀里。

钟浩天似乎对紫凌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轻抚着她的秀发,怜惜而又心
痛的低头瞅着她说道:“凌烟,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心里有什么不舒服,说出
来,也许我可以分担一部分。”

钟浩天越是这样说,紫凌烟心里越是难过,哭得也越厉害。

良久,紫凌烟渐渐平静下来,伸手擦干眼泪,瞅着钟浩天轻轻一笑,难为情
地缓缓说道:“浩天,瞧你想到那儿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刚刚突然想起我
的娘。”

没想到她还真能胡诌,撒谎不用打草稿,还真能凑合。然而,钟浩天可信以
为真,噗嗤一笑,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右手指一伸,在紫凌烟的粉颊上刮着羞
道:“哼,羞羞羞,怎么,你还小呀,想找娘吃奶奶是不是。”

紫凌烟脸一红,气得直跺脚,双手齐扬,粉拳直向钟浩天胸脯捶去,狠狠地
白了他一眼,不依的娇嗔说道:“你才想找娘吃奶奶哪,不来了,你坏死了。”

钟浩天被她那妩媚天真的小儿女娇态逗得心神一荡,抓住她的柔荑,痴迷的
瞅着她说道:“凌烟……”

紫凌烟被钟浩天那灼热的眼神看得玉面飞红,心如撞鹿,小嘴儿一撇,右手
食指儿疾伸,轻轻的在他鼻梁上点了一下,吃吃笑着说道:“干嘛。”

蓦地,紫凌烟感到一阵窒息,原来钟浩天已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住,拥进
怀里,他那厚实灼热的嘴唇业已紧紧地压在紫凌烟的朱唇上。

紫凌烟突然觉得浑身乏力,软绵绵的,就像虚脱了似的,接着一阵晕眩,她
已忘了置身何处。钟浩天那强而有力的臂膀,还有他那舒适温暖的胸膛,以及他
那灼热湿润的嘴唇,这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她渐渐开始溶化了。紫凌
烟缓缓地闭上眼睛,她要用心灵来体会这甜蜜的滋味,然而一颗心竟在飘浮上升
飞扬,一直升到云层深处。她的身子软绵绵的,虚脱无力,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

就在此刻,钟浩天已手忙脚乱的一阵,解除了紫凌烟的全付武装。曾经惊鸿
一瞥的嫩肉,现在已脱得光光的,呈现在眼前。

“啊,我的天哪,这简直就是七仙女下凡呢。”钟浩天失神的叫着。

“死鬼,鬼叫什么,我如果是七仙女的话,宁愿上天,也不来找你。”神魂
儿原本飞上三十三天的紫凌烟,被他这失神的呼叫声唤了回来。

“那我一定在槐阴树下,哭上三天三夜。”

“贫嘴。”

钟浩天伸手抱起紫凌烟的玉体平放在草地上,自己迫不及待的脱掉衣裤,然
后扑了过去,给她一阵疯狂似的热吻,并含着她的乳尖,舔吮着。然后,抬起她
的玉腿,探头欣赏着她桃源的风景,正是:幽闺深院度春风,黄昏寂寂没人踪;
红罗帐里佳人睡,被我偷来一点红。

钟浩天越看越爱,对着小仙女送上一个热吻,再伸出舌尖住小樱桃嘴里延伸,
牙齿轻轻地咬往那颗朱砂痣。

紫凌烟早就迷醉了,快乐舒服,但也有着说不出的难过,那浅沟竟变成开了
闸门的水库,不断的泄洪。小樱桃被舌尖一伸一出,一舔一吮,只要他动一下都
是舒服的,芳心更加迷乱无主,灵魂飘荡似的已离体,口里呻吟不绝:“啊啊,
哥哥,我受不了了,快快……”

钟浩天见她挣扎着可怜,不忍心再折磨她了,抬起头来舔舔舌头,以回味无
穷的神情,再度吸吮她的乳头。

紫凌烟刚刚换过一口气,又被他吸吮着乳头,神经又紧张了,全身加剧的抖,
奇痒钻心,热燥难耐,不禁哀怜的求饶着:“你你,人家痒的地方不去抓它,偏
要这样逗人家,我难过死了。”

钟浩天双手揉着玉乳,以粗壮骇人的肉棒抵着浅沟,收腹提劲,往窄心温暖
湿淋淋的狭谷中,狠命的挤入。不管她如何挣扎推拒,一个劲的往内深入,涨得
小仙女的小嘴鼓鼓的,更为突出。

紫凌烟正在难忍这种全身奇痒,突然被巨大的肉棒拼命的捣入,痛得几乎要
昏了。她想要喊叫,嘴唇刚一张便被阻塞了,喊不出声;想要推开他又无能为力,
压得她无法动弹,除了任其所为,其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钟浩天将肉棒捣入些许才停止前进,现在,他像碾药似的揉动,这几转转得
紫凌烟心神皆酥。他那多情的手又抓捏着玉乳了,在他全面进攻下,酸咸苦辣甜,
五味全下,紫凌烟实在辨别不出其中的滋味。

倒吃甘蔗,甜在后头。钟浩天任其晃动时,才将双手向前伸手托起玉臀,长
长的吁口气,轻轻地开始抽插起来。于是,他们俩真正的开始交锋肉搏了,一个
是奋勇冲刺,温柔叩关;一个是婉转娇啼,忍痛迎合。

片刻之后,紫凌烟也畅快的呼了一口气,四肢拥紧了钟浩天的身体,随着抽
送的节拍迎合着,她现在也忘了痛,因为痛的过去带来了无尽的快活。

钟浩天由温柔轻慢渐渐加速,从四十码而增速为一百二十码,快乐之神一阵
一阵的降落在他们的身上,其乐趣实在浓厚。钟浩天有劲的动作,紫凌烟摆臀挺
胸,扭摇细腰,迎抬玉户,轻声娇啼的哼哼叽叽。

顿饭光景,两人情悦各得其乐,紫凌烟在这一小时的短兵相接的缠斗中也已
偷尝禁果,回味甜蜜。

钟浩天见她娇嫩的玉体已经不行了,急速的以龟头猛捣快转数下才开始交货。

四周寂静如死,除了风声夹杂着枝叶沙沙摇曳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此
刻,紫凌烟突然有了窒息的感觉,她吃力的伸了伸脖子,想挪动一下儿身子,可
是因为有钟浩天压在上面,想动却又动不了。她无可奈何的伸手轻轻摇了摇钟浩
天的肩膀,缓缓说道:“浩天哥。”

钟浩天轻轻“嗯”了一声,吃力的缓缓睁开双目,喜悦而又满足地瞅着紫凌
烟,深情而又感激的喃喃说道:“凌烟,我……”

紫凌烟的脸上早已经红得像个熟透了的大红柿子似的,不胜娇羞的把头一偏,
避开他的眼光,轻轻说道:“你你、你压死我了。”

钟浩天歉然一笑,迫不及待的翻身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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