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全卷完結)-5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六章 【黄金狮】
[更新时间] 08-17 04:11:14 [字数] 2637
薛破夜想不到这位韩夫子还是大有来头,既然曾经在翰林院办差,那学识自然不浅。
“夫子,今日便开始授课?”薛破夜有些吃惊,还道今日拜师行礼,将一些繁文缛节做完就是,想不到这韩墨庄却如此性急,今日就开讲。
韩墨庄平静地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就你我来说,都浪费不起时日。”示意薛破夜坐下,开讲道:“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尧,作《尧典》,曰若稽古帝尧……!”
薛破夜听得头大,苦着脸,无可奈何。
好在韩墨庄也算得上是位良师,不骄不躁,悉心教导,薛破夜不明白的地方,再三讲解,直到薛破夜明白为止。
楼下已是人声鼎沸,品香阁姐儿的歌声隐隐传上楼来,但韩墨庄竟似没有听到,淳淳教导,薛破夜看在眼里,对这韩墨庄的人品倒是极为赞佩。
中间休息时刻,薛破夜令人奉上茶水,交代老宋好好照顾店面。
见到薛破夜在韩墨庄面前极为老实,老宋心内颇是好笑,暗暗嘀咕:“掌柜这样的人物竟然对这老先生服服帖帖,真是一物降一物。”
薛破夜也有些疑惑,面对位居高官的老谭,倒没有什么害怕畏惧之感,但是面对这花甲之年的老先生,却颇有些顾及,也许是因为韩墨庄那种清高的傲气,那股子读书人的骨气在作怪。
《尧典篇》是《尚书》首篇,也是《四书》开始,作为入门篇,韩墨庄讲解的极为仔细。
到正午时刻,今日的课程才算授完,薛破夜一身冷汗,这古代书经果然深奥,就那些吊文拽词,已经让人费尽心力。
本要留下韩墨庄吃完午饭再走,但是韩墨庄严词拒绝,回到停在外面等候的马车上,乘车而去,临走前,却是交代薛破夜要自己多多研读。
到了后院,却见小灵仙正在房里给几个孩子讲故事,瞧孩子们的摸样,似乎沉浸其中。
吃过午饭,薛破夜在院子里将劈空拳练习了一遍,刚洗刷完毕,萧品石就回来,有些兴奋道:“大哥,胡人的马匹果然健壮,都是好马!”
薛破夜点头道:“他们自幼与马为伍,将马匹当作自己的兄弟,照顾得极好,不似咱们将马匹只是当牲畜。”
萧品石搓着手,似乎很羡慕,道:“大哥,等以后咱们有银子了,我也想弄一匹好马做兄弟。”
薛破夜知他心思,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放心,大哥必定会给你买一匹好马。”
萧品石感激地点了点头。
曾经只是在百善坊苦熬日子,每日为了温饱而四处奔波,但在大哥的领导下,如今非但衣食无忧,而且生活水平急剧升高,曾经看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阔少就极为艳羡,但是那时明白,拥有一匹好马只是无法实现的梦想而已,但是如今这个愿望却极有可能实现。
薛破夜又问:“品石,你很喜欢马匹?”
萧品石用力点了点头,“大哥,以前看着别人骑马,我就非常羡慕,只想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好马。”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点头道:“好,品石,你有这个心,做大哥的给你记住,终有一日,大哥会给你一片宽广大地,让你纵情驰骋。”
萧品石对这话深信不疑,如今在揽月轩众人的眼中,薛破夜可说是无所不能,憨憨直笑,忽然道:“对了,大哥,那兀大哥已经带来了马匹,好像还准备送给你一匹。”
薛破夜忙道:“兀大哥来了?”快步出去。
走出酒楼,来到酒楼旁边不远的空地,只见兀拉赤正骑着乌龙驹,来回溜达,不远处却有四匹骏马,其中三匹挤在一起,显得极为亲昵,却有一匹骏马孤单地站在一旁,显得极为雅静。
那孤单骏马通体黄毛,毛发甚厚,而且身架似乎也比其他几匹骏马高些,时不时扬起马头,颇有些高傲之气。
“好朋友,哈哈,快些来……!”见到薛破夜,兀拉赤欢声叫道。
薛破夜含笑过去,大声道:“兀大哥,果然都是好马,真叫小弟大开眼界了,咱们大楚还真是难寻这样的良驹。”
兀拉赤得意道:“这都是我们族里的好马,我们巴尔虎特的骏马是整个草原上最强健的,”
对于这种自信,薛破夜只是一笑对之。
兀拉赤翻身下马,拉了薛破夜的手,走到哪几匹骏马前面,哈哈笑道:“好朋友,你看,这些马匹你可喜欢?”
薛破夜点头道:“个个都是万众挑一的良驹,小弟很是喜欢。”指着那匹黄毛骏马问道:“兀大哥,那匹马倒是有些怪,似乎很不合群。”
兀拉赤哈哈笑道:“好朋友真是好眼光,这匹马叫黄金狮,在马犊子的时候就很是特别。这马匹都喜群居,但是这黄金狮却极为怪异,从不合群,有其它马匹靠近,它便发威赶走,它的四蹄坚硬如铁,不少马匹都伤在它的蹄下。”
“黄金狮?”薛破夜笑道:“好威风的名字。”看那骏马,见它鬓毛果然比普通的马匹要厚实许多,马头摇晃之间,鬓毛纷飞,真有几分狮子的霸气,暗道:“莫不是这黄金狮的母亲真和狮子发生过关系?又或者被狮子强奸过?”这念头极为*,想一想便过去了。
“好朋友,这是我特地为你选的马匹,不知你可喜欢?”兀拉赤指着黄金狮高声问道。
薛破夜忙感激道:“兀大哥的礼物太重,小弟实在不敢领受!”
兀拉赤沉下脸,不悦道:“咱们胡人不轻易交朋友,若是交了朋友,那就是坦诚相见,便是性命也可交托,更何况一匹宝马而已。”
薛破夜见他一脸坦诚,若是真不收受,那倒是有些隔膜了,当即谢道:“那小弟便谢过兀大哥了!”
兀拉赤这才重现欢颜,道:“不过这黄金狮的性子烈的很,别看它现在很是老实,若是惹怒,一般人还是收服不了它。你先去试试,若是能驯服,那便说明它与你有缘,它找到了主人。若是驯服不了,这里还有几匹骏马,你可随意选一匹,这几匹骏马极好驯服。”
薛破夜看过不少电影,知道那些极难驯服的骏马才是真正的马中之龙,想昔日的赤兔的卢龙骧,无一不是马中之龙,也没有一匹不是难驯之马。
走向黄金狮,还未靠近,黄金狮便焦躁起来,鼻中气息渐浓,那双大眼似乎带着敌意看向薛破夜,四蹄来回走动,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冷静。
薛破夜呵呵笑着,轻声道:“黄金狮啊黄金狮,你的主人来了,还不快快俯身迎接!”
他靠近黄金狮,伸出手,便要抚摸,那黄金狮嘶吼一声,两只前蹄豁然踢向薛破夜,薛破夜吃了一惊,那两踢速度极快,只得向后闪躲,黄金狮整个身躯如同猎豹一样向前一撞,竟然撞在薛破夜的肩头上,薛破夜身体后仰,跌倒在地,害怕黄金狮冲上,滚了两滚才爬起来,已是狼狈不堪。
兀拉赤惊道:“好朋友,你没事吧?可伤着了!”快步上前,竟然拽住马头,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好朋友!”他力气果然极大,黄金狮拼命挣扎,竟然一时没有挣开。
薛破夜忙道:“兀大哥,我没事,你放手,你放手,别伤了它!”
兀拉赤见薛破夜站起身来,看起来并没受伤,这才松手,黄金狮高声嘶鸣,似乎很是不满。
薛破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就像兀大哥所说,马如人,有本事的人都有几分性格,这黄金狮性子刚烈,不服人骑,那自然也是有本事的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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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七章 【收服宝驹】
[更新时间] 08-17 19:28:54 [字数] 2730
兀拉赤拍手道:“好朋友说得好,这宝马如人,若是轻轻松松便让人骑乘,即使脚力再好,那也是普通的骏马了。这黄金狮却是宝马,脚力非但奇快,耐力十足,而且胆子极大,在草原时,曾经生生踢死两头野狼!”
薛破夜对黄金狮更生好感,道:“兀大哥,小弟便要这匹黄金狮,无论如何,我也是要驯服它的。”
兀拉赤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朋友,见到困难不畏惧,还敢面对,这才是好汉子!”
薛破夜淡淡一笑,眯着眼看了看烦躁不安的黄金狮,长舒一口气,忽然飞奔起来,如闪电般冲向黄金狮,在兀拉赤的惊讶中,已经翻身上了马背。
兀拉赤昨夜教导了各类马术,上马这一绝技却也解释多次,薛破夜牢记心中,此时瞬间冲上,黄金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被他骑到了背上。
黄金狮第二反应极快,见到背上有人,立刻跳跃起来,原地转圈,发起狂来。
薛破夜咬紧牙关,双手紧抱黄金狮的脖子,身体随着黄金狮的跳跃颠簸翻腾,自是很是难看。
兀拉赤先是惊讶万分,但片刻间就露出赞赏之色,连连点头,一面赞叹,一面做好准备,一等薛破夜又危险,便要出手相救。
黄金狮跳跃的越来越急,而薛破夜的身体是不是漂浮在半空中,随时有被抛开的危险。
黄金狮的体力似乎极佳,翻腾跳跃许久,竟然没有丝毫疲态,反是薛破夜却已经憋红了脸,全身汗流浃背。
又是一声长嘶,黄金狮一个高难度跳跃,薛破夜身子如同纸鸢一样飘了出去,“哎哟”叫了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兀拉赤叫了声“好朋友”,便要上去,却见薛破夜已经站起,就像发了疯一样,再次冲向黄金狮,又翻了上去。
兀拉赤点了点头,鼓起掌来。
那黄金狮没想到这鸟人竟然这样死缠烂打,还以为一下子应该将薛破夜摔得差不多,不想这人是属无赖的,又骑在自己身上,不得不再次腾跳。
薛破夜一心要驯服黄金狮,这种良驹可遇而不可求,今日有幸遇见,兀拉赤豪迈大方,出手相送,无论如何也要搞定。
不过片刻,又被黄金狮抛开。
薛破夜感觉浑身剧痛,酸软无力,这黄金狮果然是厉害,咬紧牙关,坚持着再次冲上。
几番纠缠,黄金狮虽然体力充沛,但连番折腾,已经气力衰竭,几次想踢死背上的鸟人,谁知他却如泥鳅一样圆滑,愣是被他折腾下来,脖子被他弄得极为难受。
当薛破夜感觉已经无力再坚持时,黄金狮也静了下来,软倒在地。
若不仔细去看,是无法发现黄金狮的双眼竟然流出了眼泪。
……
……
薛破夜靠在椅子上,筋疲力尽,兀拉赤笑呵呵地看着他,竖起大拇指:“好朋友,兀拉赤佩服你,黄金狮竟然被你驯服,我真是高兴!”
薛破夜有气无力地笑道:“兀大哥,小弟还要多谢你赠马呢。”
兀拉赤正色道:“你今日一番辛苦,算是让黄金狮接纳了你,但是要想亲密无间,还需要花费许多时间,只有经常在一起,才能心灵相通。”
薛破夜用力地点头:“兀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当成最好的朋友,一起面对各种艰苦困难,人不弃马,马步离人!”
兀拉赤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薛破夜已经吩咐胡三出去寻找马匹买主,这类健壮胡马,在大楚极受欢迎,想来客户倒是好找。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酒楼人来人往极为喧闹,便骑马出门兜风。
鸿雁塔旁边是一片宽广的树林,枝繁叶茂,林中却有不少宽阔的道路,两人骑马并行,走在林中小道上。
阵阵清风吹来,林中满是清鲜的气息。
“这个塔我在草原也听说过!”兀拉赤指着不远处高高耸立的鸿雁塔道:“听说这塔是为了祭奠曾经的将军们,他们宁死不降,最后全部战死,我们很是佩服。”
薛破夜点了点头,道:“文官死谏,武将死战,他们是尽了自己的本份。”
兀拉赤念道:“文官死谏,武将死战……,好朋友,你这话说得好,咱们草原人就是宁可战死,也不会屈辱投降。”
薛破夜对这句话却不以为然,即使再凶狠的人,死到临头也会畏惧,北胡人虽然凶残霸蛮,胆子极大,但还没修炼到毫不畏死的地步。
不过兀拉赤倒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薛破夜笑了笑,问道:“兀大哥是否也曾与我大楚……嘿嘿,不说也罢!”
兀拉赤脑子并不笨,看薛破夜样子,皱眉道:“好朋友,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和你们楚人打过仗?”
薛破夜暗暗佩服兀拉赤的反应,他外表看起来粗狂强壮,想不到脑子却也精明。
薛破夜呵呵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兀拉赤沉默片刻,终于道:“六年前,我们巴尔虎特部被汗王征调,和你们大楚打过仗,还杀了三个楚兵!”转向薛破夜,沉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薛破夜叹了口气,道:“兀大哥,咱们一天是朋友,那一辈子就是朋友。”
兀拉赤露出笑意,拍了拍薛破夜肩膀,道:“好朋友,楚人很少有你这样的好汉子,我愿意和你做朋友,永不背叛!”
薛破夜脸上露出惆怅之色,道:“兀大哥,我也愿意和你作朋友,永不背叛。北胡与我大楚相争,无非是双方首领的意思,咱们平常老百姓,自然都希望做成好朋友,好好地过日子!”
兀拉赤并没回答,不置可否,便在此时,一只乌鸦的叫声响起,兀拉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下了肩上的金弓,从背后的箭囊取出一支利箭,搭建拉弓,直射出去,那乌鸦叫声“嘎”第一声歇止,远处的树上落下一支鸟来。
他这一*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几乎每一个动作都有其作用,而且极为简单,没有复杂多余的动作。
薛破夜拍手道:“兀大哥好手段,这手箭术,只怕少有人及!”
兀拉赤收起金弓,哈哈笑道:“好朋友用心学,自然也会学会。”有些感叹道:“即使再艰难,我也要学成五箭连珠!”
薛破夜一寒,想不到他还将这岔记在心里。
“兀大哥若是不嫌弃,可否教小弟箭术?”
兀拉赤笑道:“好朋友,你想学箭术自然好,可是我这金弓你是拉不开的,你需要重新做支弓箭才可!”
薛破夜点头道:“那是自然!”瞅了瞅兀拉赤肩头的金弓,纳闷道:“兀大哥这金弓很重吗?”
兀拉赤从肩头取下金弓,单手递了过来,薛破夜忙伸手去接,孰知这金弓极为粗重,刚接过来,险些摔落在地,两手用力抓住,入手感觉坚硬得很,仔细看了看,原来这金弓只是外面涂了金漆,里面却是一种黑色的木头。
不过弓弦却极为奇特,银白色的豹筋结实无比,薛破夜用手碰了碰,入手冰凉,拉了拉,纹丝不动,用尽全力,也只拉开半分。
有些尴尬地递回金弓,薛破夜吐了吐舌头道:“兀大哥,这金弓真是沉重!”
兀拉赤得意道:“这是五百石的弓,很难拉开,普通人只是用百石之弓而已。”
薛破夜惊骇道:“五百石?”怪不得自己拉弓竟然纹丝不动,以此看来,兀拉赤的力气果然是大的惊人。
兀拉赤道:“今日我先给你讲讲箭术的起步,咱们慢慢学习。说到底,马术与箭术我也只能将经验传授你,至于能否练得精要,却是要靠你自己了。”
薛破夜抱拳感激道:“兀大哥传授之恩,小弟没齿难忘。”
兀拉赤说做便做,当下就开始细说箭术要领,时不时地以金弓为道具传授,薛破夜悉心聆听,牢记心头,不敢忘记。
两人走到头,又掉转马头回走。
薛破夜偶有不明白的地方,悉心请教,兀拉赤孜孜不倦教导,让薛破夜获益匪浅,心内感激不已,只觉得这兀拉赤果然是性情中人,重情重义,很是庆幸结交了这样一个朋友。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八章 【恐吓与威胁】
[更新时间] 08-18 05:53:59 [字数] 2436
两人一教一学,都很是用心,乌龙驹和黄金狮齐头并进,这两匹都是马中之龙,气势不凡。
两人沉浸在箭术中,若非老宋叫喊,只怕还要继续下去。
抬头看,只见老宋正向这边奔来,招手呼唤,口中高叫道:“掌柜的,了不得了,掌柜的,了不得了……!”
薛破夜皱起眉头,催马上前,沉声道:“出了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老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惊慌,喘着粗气道:“掌柜……掌柜的,卢家找上门来了!”
薛破夜奇道:“卢家?”
“就是杭州首富的卢家!”老宋焦急道:“他们找上门来,客人们都被吓跑了!”
薛破夜更是好奇,不解道:“咱们和卢家没有结下梁子啊?他们过来做什么?”虽然逼迫卢家二少爷写下了四百两银子的欠据,可是那二少爷只怕还不知道自己便是揽月轩的主人吧。
兀拉赤满面怒色,喝道:“有人闹事,好朋友,咱们快回去!”
薛破夜拉着老宋上马,催马回赶,片刻间就见到揽月轩,只见门前正围着一群人,不少客人正纷纷离开。
薛破夜怒火中烧,日你奶奶,惹事惹到老子头上,这事可不能善了。
飞驰到揽月轩前,两人下了马来,老宋牵马退下,薛破夜快步过去,阴沉着脸。
只见围在门前的却是十多名身着青衣,貌似家丁的家伙,每人拎着一根木棍,气势嚣张,趾高气扬。
靠近大门处,一个紫色锦衣的中年人端坐其上,头戴一顶蓝帽,肥胖如猪,脖子粗大,正翘着二郎腿,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
屋内,月竹正说着好话,萧品石等人站在后面,义愤填膺。
“不用多说,这事你是做不了主,等你们家掌柜的回来再说,你去倒杯茶过来给我簌簌口!”胖子趾高气扬地道,声音很是猖狂。
薛破夜背负双手,悠然道:“她做不了主,我能做得了主吧!”缓缓上前,如同煞神一样的兀拉赤紧随其后。
听到声音,众人目光都转过来,月竹见到薛破夜,眼睛一红,走了过来,声音哽咽:“破夜哥哥……他们……!”薛破夜微笑着,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柔声道:“你去后院看好小灵仙和孩子们,这里交给我!”
月竹担忧道:“可是……!”
薛破夜将手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笑道:“快去!”
月竹点了点头,乖巧地去了后院。
萧品石走了过来,萧品石低声道:“大哥,他们是来闹事的,客人们都被吓走了!”
那胖子见到薛破夜过来,倒也不怎么在乎,可是见到薛破夜身边的兀拉赤,神色变了变,身体不由自主坐正了些。
薛破夜缓步走到胖子面前,淡淡问道:“阁下是谁?是来揽月轩找事的吗?”
虽说兀拉赤外形强壮,很有压迫力,但是胖子毕竟带了十几个人来,盛气凌人道:“你是掌柜?”
薛破夜含笑道:“不错,未请教?”
“我是卢府管家,也姓卢,这是老爷的赐姓!”胖子得意洋洋地道:“听说樊家村的蔬菜都被你收了过来,这不是和我们卢家做对吗?今日你得给个交代,否则你这酒楼也不用开了!”
他说话猖狂无比,完全不讲薛破夜放在眼里。
薛破夜示意萧品石端来两张椅子,和兀拉赤一起坐下,摸着鼻子悠然道:“樊家村的蔬菜?哦,我想起来了,不错,揽月轩现在用的蔬菜便是樊家村的。”
卢管家打量着薛破夜,阴阳怪气地道:“你承认就好。你知不知道,樊家村的蔬菜以前都是送到我们汇源阁的,你横插一杠,将蔬菜抢过来,我们汇源阁可是大大的受害,你看是不是该交代一番啊?”
薛破夜也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这位看起来很吊的管家,你说蔬菜是我抢来的,这可大大不对。樊家村自愿将蔬菜卖给我揽月轩,这是他们的自由,他们想卖,难道我还不收?我辈商户,应该团结人民群众,互相支持才是。”
卢管家一翻白眼,恶狠狠地道:“听你话的意思,莫非你还有理不成?”
薛破夜冷笑道:“有无道理我不知道,不过我收我的菜,和你们卢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卢管家霍然站起,喝道:“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可知道和我卢家作对的后果?”
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薛破夜身后的萧品石憋红了脸,攥紧了拳头,坐在一边的兀拉赤更是圆睁双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的弯刀。
薛破夜摆了摆手,示意几人稍安勿躁,悠然道:“卢家?哪个卢家?”
这话虽然淡淡一问,却极尽讽刺,卢家在杭州的地位崇高,大街小巷可说无人不知,至于大小商人更是耳熟能详,薛破夜这样一说,自是将卢家不放在眼里了。
那卢管家平日威风八面,如何受得这等奚落,火冒三丈,指着薛破夜叫道:“看来你这酒楼是不想做了,竟敢和我这样说话。”他身边众青衣家丁都握紧木棍,虎视眈眈,直待卢管家一声令下,便要蜂拥扑上。
薛破夜镇定自若,含笑道:“卢管家今日带着这么多人上门,个个拿着木棍,莫非一言不合还想砸店打人?”
卢管家冷冷道:“若是不识好歹,也说不得会发生些事情了!”
薛破夜淡然道:“如何才算识好歹呢?”
卢管家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缓缓地坐了下去,四周打量了揽月轩一番,终于道:“薛掌柜,我家二奶奶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你这揽月轩多少银子能买,给回个话!”
薛破夜豁然省悟,看来卢家这次来人,蔬菜之争无非是借口而已,真正的目的却是想将揽月轩收购,想来揽月轩近期声名大噪,生意兴隆,卢家立刻生起窥欲之心。
薛破夜哈哈笑了起来,悠然道:“原来你们卢家看上了揽月轩?好说好说,不知道二奶奶出多少钱买我这楼子啊?”
话一出口,旁边萧品石一怔,大哥说这话,难道真的要将耗费心思刚刚起步的揽月轩给卖了?
卢管家听薛破夜的口气似乎有卖楼的意思,阴沉的脸这才和缓下来,声音也平和些:“薛掌柜果然明事理,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将这揽月轩卖给我们卢家,我们卢家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薛破夜摸着鼻子,懒洋洋地道:“卢管家,你们二奶奶让你过来买楼,也没让你带个价钱来?”
“价钱?”卢管家怔了一下,立刻道:“放心,咱们卢家买你这酒楼不过是九年一毛而已,银子自然不会少!”沉默了片刻,道:“一千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这可是薛破夜盘下揽月轩的两倍银子。
不过往日的揽月轩自然不可与现在的揽月轩同日而语,薛破夜已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卢管家,似乎笑的说不出话来。
卢管家看着薛破夜一副耻笑的摸样,脸色发青,沉了下去,冷声道:“薛掌柜的意思是嫌银子少?”
“不是嫌少!”薛破夜悠然道:“你那一千五百两银子连个招牌都买不走,还想买我的揽月轩,这玩笑可开大了!”
卢管家压住怒火,沉声道:“你想要多少?”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九章 【关门打狗】
[更新时间] 08-18 18:49:49 [字数] 3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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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破夜嘿嘿笑道:“咱们还是别说银子了,你们卢家若真想要我这揽月轩,用西湖旁边的汇源阁来换!”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卢家众人听到,个个面露忿色,摇晃着手里的木棒,都想一南傍国闷在薛破夜的头上。
“薛掌柜,你这话不是说笑吧?”卢管家眯着眼,一副你要倒霉的姿态,“卢家的名声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二奶奶怪罪?”
薛破夜悠然道:“这是我开的价码,与知不知道卢家的名声毫无干系。想要我的揽月轩,就拿汇源阁来换,不想要,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
这番话说完,萧品石才松了口气。
兀拉赤一直静静坐在椅子上,大手摸着弯刀,不动声色。
卢管家见薛破夜说话毫不留情面,连自己堂堂卢家大管家竟也不放在眼里,声音立刻硬了起来,冷声道:“叫你一声掌柜的是给你小子面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卢家在杭州城动动指头,整个杭州也要抖三抖,你一个小开酒楼的,也敢这样无理。”
薛破夜冷笑道:“咱一个小开酒楼的毕竟是个掌柜,比那些见人便咬的走狗可要强多了吧!”
卢管家听到这话,再也忍耐不住,抢过旁边家丁的木棍,照头直向薛破夜打了下来。
卢家的人平日横蛮惯了,在杭州这块地方可以说是横着走,作为奴才的老大,卢管家也生就一副骄横的脾性,先前为了收购揽月轩,还强压着怒火,给了薛破夜几分面子,此时薛破夜出言讥讽,自然按捺不住,手中木棍夹着呼呼风声直击而下,这一下用了全力,只望一棍子将薛破夜打趴下,在气势上镇住对方,那么这酒楼对方也就不敢不卖了。
这一招卢管家用了无数次,打趴了无数人,洋洋自得,却听“砰”的一声,木棍却打在椅子上,坐在椅子上的薛破夜却没了踪迹。
惊骇间,听到薛破夜那阴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奶奶的,敢来我这里砸场子!”一道铁拳挥舞过来。
薛破夜心知这些鸟人今日来此,若是不卖了酒楼,只怕难以善罢甘休,所谓擒贼先擒王,无论如何,先将这肥胖的卢管家给制住才行,见到木棍打来,毫不犹豫地闪开,施展劈空拳中的一招“千钧碎石”,狠狠地打在了卢管家的脸上。
卢管家“哎哟”叫了一声,翻倒在地。
在所有人震撼的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薛破夜已经夺下卢管家的木棍,照着他的头上一南傍国砸了下去,顿时头破血流,卢管家哭喊着:“流血了,流血了!”
众家丁此时反应过来,平时仗势欺人惯了,哪里容得薛破夜发威,十几根木棍举起,蜂拥冲上,有几根木棍已经临头向薛破夜打了下来。
薛破夜虽然学了劈空拳,毕竟刚刚习练,还不纯熟,几支木棍打来,只能闪躲,身体后撤,手中的木棍挥起迎上,两支木棍“哐当”一声交击,感觉虎口有些发麻,那家丁的力气倒是不小。
见到薛破夜出手,萧品石再不犹豫,提了椅子冲上前去,还在揽月轩的客人急忙躲了起来,怕伤及无辜,打到了自己。
兀拉赤狂喝一声,冲上前去,掐住一名家丁的脖子,硬生生地举了起来,那家丁手中木棍落地,身体悬空,拼命挣扎。
双方大打出手,卢管家一时没有爬起来,众人没有注意到,踩踏在他身上,痛得他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后院一阵响动,只见老宋领着老胡等几个厨子,手中举着菜刀,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薛破夜很是欣慰,在自己的培养下,揽月轩的人果然生猛。
卢家的人在杭州向来威风,由于势力大,极少遇到抵抗,更不要说有人反头痛打,不想今日这揽月轩的人却都如发疯一般,真是大出所料。
先前还仗着人多势众,本想好好欺负一番,此时揽月轩却也有近十人,个个生猛,其中还有一个强悍凶猛的北胡人,心里就有些发虚。
兀拉赤力量奇大,样貌凶恶,卢家的人不要说动手,只见他样容就全身发软,不费多少功夫,兀拉赤就将三名家丁打的鼻青脸肿,形如猪头,瘫倒在地,哀叫连连。
薛破夜前世还真的打过群架,此时动起手来,没有半丝畏惧,反而生出许多往日的情感来,虽然也被家丁木棍打了几下,身上隐隐作痛,但是手底下却毫不含糊,那些家丁也是没有章法的胡挥乱打,平日只是借着人多欺辱别人,却实在没有薛破夜这般凌厉。
棍棒之下,桌椅难免倒霉,薛破夜却毫不在意,今日先给卢家一点教训,至少告诫他们“揽月轩”可不是任意随人欺负的主。
打倒一名家丁,见到卢管家抱着脑袋缩着身子在地上叫喊,薛破夜走了过去,拉住他的腿,硬生生地从人群里拖了出去。
“薛……薛掌柜的……你饶命啊……不敢了……不敢了……!”见到薛破夜一脸阴冷地拖着自己,卢管家乞求道:“这楼我们……我们不买了……!”
薛破夜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冷笑道:“奶奶的,也不长眼睛,我揽月轩也是你们动手的地方?还不快叫他们住手!”
卢管家哭丧着脸,高声喊叫:“都住手,都住手!”
卢家众人见卢管家被制,连呼住手,不敢再打,都退缩住手,揽月轩众人趁机又放倒几个。
薛破夜嘿嘿笑道:“兄弟们,先停了手吧,可别为这些杂狗打疼了自己的手!”
兀拉赤将一名家丁举起扔了出去,这才住了手,大踏步过来,拔出腰间的弯刀,霍然对准了卢管家的脖子,恶狠狠地道:“谁敢再动手,我割断他的脖子。”
卢管家暗叫倒霉,想不到揽月轩的人竟然如此凶恶,更想不到他们有个不要命的北胡朋友,早知如此,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带人过来的,那冰冷的刀锋贴着脖子,随时都能将自己的咽喉割断,全身冷汗直冒,颤声道:“爷……爷爷,饶……饶命啊,不打了……不打了……!”
薛破夜冷笑道:“先不和你说其他的,老子问你,你带人来我揽月轩,吓走了不少客人,损失巨大,还有酒楼的桌椅,这些该如何赔偿?”说完,脚下用力踩了踩。
卢管家胸口被踩,脖子上驾着弯刀,几乎透不过气来,连声道:“我赔……我赔……!”
萧品石和老宋等人也停了手,个个鼻青脸肿,那边卢家家丁更是惨不忍睹,七八个已经是头破血流,在地上挣扎翻滚,余人不是鼻青脸肿就是手脚折断。
见卢管家这边已经气弱,薛破夜肚子里的火才松了些。
好不容易才将揽月轩经营成这样,其他人上门闹事倒也罢了,这卢家却是万万不行,这是自己目前生存的保证,也是跟随自己的众人吃饭的基础,岂能由人来放肆。
“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赔法啊?”薛破夜挑着嘴角淡淡问道。
卢管家无奈地道:“薛……薛掌柜开价……!”
薛破夜冷声道:“好,那我就开价了,都给我脱了衣服,穿条裤衩从揽月轩走回去。我给你们留裤衩,也算给你们留了颜面,下次再来,可别怪我连那玩意也不给你们留。”
卢管家还没说话,其他家丁已经是面面相觑,这薛掌柜也是在太狠毒了吧,竟然让我们光着身子离开,都可怜巴巴地看着卢管家,只望他有些骨气,硬顶下去。
卢管家只愣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答应:“好好,快,都给我把衣服脱了!”他不敢不答应,如同巨兽一样的兀拉赤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只怕自己说个“不”字,那冰冷的刀锋就要划开自己的脖子,北胡人凶残野蛮,卢管家可是深信不疑。
众家丁都红着脸,毕竟都是人,羞耻心还是有一些,不过卢管家是顶头上司,以后若想在卢府混下去,卢管家可是不能得罪的,就算不想混,今日坚决不脱,日后卢管家必定会带人来找麻烦。
犹豫之中,萧品石已经喝道:“还不脱!”拉过一名家丁,便要强制脱衣服,那家丁无奈道:“我……我自己来……!”硬着头皮脱下了衣服,只留一条裤衩,不过这家丁还有些癖好,竟然是一条红色的裤衩。
有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家丁们垂着头,脱下的衣服堆在一起,就连那些在地上躺着挣扎的,也被同伴帮忙脱了衣裤,只留一条裤衩。
不少人竟然还穿着小肚兜,很是雷人。
家丁们唉声叹气,对于他们来说,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日子。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章 【光着屁股滚出去】
[更新时间] 08-19 06:21:32 [字数] 2828
家丁们挤在一起,前面堆满了脱下的衣服。
薛破夜心内暗暗好笑,瞪着卢管家喝道:“你还不脱?”
卢管家眼睛斜了斜,看了看兀拉赤的弯刀,薛破夜向兀拉赤笑道:“兀大哥,收了刀,咱们看看这卢大管家的身材如何!”
兀拉赤哈哈一笑,收了刀,但依然站在卢管家旁边,只待卢管家耍花样,就出手制住。
卢管家胆战心惊地站起来,站在兀拉赤旁边,个头只到兀拉赤的胸口,矮小肥胖,凑近薛破夜,忍着疼痛赔笑道:“薛……薛掌柜,我……我年纪大了,可不可以不脱……!”
薛破夜朗声道:“诸位卢家的兄弟,你们的管家告诉我,他年纪大了,衣服不想脱了,不愿意和你们同甘共苦,你们同不同意啊?”
众家丁虽然不敢说话,但是眼睛里已经露出不满和鄙视。
卢管家眼巴巴地看着薛破夜,一脸哀求,薛破夜哪里会放在心上,这卢管家如今被压才会做出这样的可怜姿态,先前那股子嚣张虽然消失,但是往日只怕被他欺辱的人不在少数,说不得今日也要惩治一番了。
见薛破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卢管家忙道:“薛掌柜,你,你绕了我,咱们二奶奶一定会感谢你的……!”
他不提二奶奶倒好,这一提,薛破夜立刻想到被方夫人逼死的姐儿,火冒三丈,一脚踹在卢管家胸口,将他踢倒在地,喝道:“快脱,再不脱,你想脱都没机会,老子把你那玩意剁了喂狗。”
卢管家无奈之下,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一点脱了衣服,露出一声肥白的赘肉,赘肉白嫩,显然平日过的极为舒服,养的这样白白胖胖。
揽月轩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卢家家丁有忍不住的,也笑出声来。
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卢管家真是好身材啊!”猛地脸色一沉,冷声道:“回去和你家主子说,虽然你卢家财大势大,可千万别惹到我揽月轩,我薛破夜这两日还要登门拜访,问问你们的二奶奶是如何调教出你们这群人渣!”
卢管家抱着胸口,唯唯诺诺,尴尬无比,却不敢说什么。
薛破夜一挥手,沉声道:“还不给我光着屁股滚出去!”
卢管家一跺脚,第一个冲出门外,众家丁尾随其后,呼啦啦地鱼贯而出,听到卢管家声音远远传来:“你们给我等着,你们若是还能在杭州混下去,老子就不姓卢……!”骂骂咧咧中,卢家众人顷刻间就消逝的没有踪迹。
薛破夜向兀拉赤行了一礼,感谢道:“兀大哥,多谢你出手,若不是你,今日只怕小弟要吃亏了!”
兀拉赤哈哈笑道:“好朋友,咱们是朋友,不说这些!”
老宋有些不安地过来,担心道:“掌柜的,咱们这是真正的和卢家撕破了脸,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薛破夜淡淡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对策。”
此时那些躲藏的客人们纷纷出来,不少人大加夸赞,卢家在杭州嚣张跋扈,很是不得人心,众人见揽月轩竟然毫不畏惧卢家,大打出手,而且逼迫着卢家的人光着屁股走出去,都很是钦佩。
老宋见薛破夜一脸平静,似乎已有对策,这才稍微放心,过去收拾卢家众人留下的衣服,清点一番,竟然搜出几十两银子和铜钱,薛破夜示意将这些银子当做赔偿金,交给月竹纳入账户,并且宣布,今日没有离开的客人免单,就算揽月轩宴请众位客人。
听说免单,客人们自是欢喜的很,又是一番赞颂。
萧品石领人收拾打烂的桌椅,自然少不了还要购置新的桌椅补充。
“好朋友,卢家的人真是欺人太甚!”兀拉赤余怒未消:“若不是害怕连累了好朋友,我便要杀几个人给他们看看。”
薛破夜惊了一声汗,兀拉赤动辄就要杀人,这个习惯可不好,笑道:“兀大哥别生气,今日已经将他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该气的是他们,咱们犯不上生这些狗杂种的闷气。”
兀拉赤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好朋友,他们卢家很有钱,你们楚人银子多的厉害,你能斗得过他们吗?”
薛破夜见兀拉赤神情严肃,显然是在为自己担心,很是感动,微微一笑,柔声道:“兀大哥,咱们做的是正当生意,不偷不抢,难道卢家还敢烧了我的酒楼。”
兀拉赤摇头道:“好朋友,虽然卢家不会白天烧你的酒楼,难道他们不会晚上烧?”
薛破夜一思索兀拉赤的话,觉得极有道理,得罪了卢家,卢家也许不会公然上门找麻烦,但暗地里捣鬼却是大有可能,例如找些无赖拦着客人,不让来揽月轩吃饭,还有其他一些卑鄙的伎俩,那还真不好对付。
薛破夜叹了口气,毕竟是刚起步,财力势力和卢家是天地之别,无法比拟,至于去找老谭帮忙的念头,薛破夜想也没想,老谭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将自己变成杭州第一首富,更何况屈膝求人也不是薛破夜该干的事情。
兀拉赤忽然问道:“好朋友,你说过,我们草原的胡马在你们大楚很贵重,是也不是?”
薛破夜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疑惑地点了点头。
兀拉赤见薛破夜点头,又道:“你们大楚的丝绸还有瓷器又很便宜,对不对?”
“这丝绸和瓷器乃是我大楚的特产,在外邦极为贵重,可在我大楚却便宜得很。”薛破夜点了点头,渐渐明白了兀拉赤的意思,全身的细胞开始兴奋起来。
兀拉赤见薛破夜露出微笑,也笑了起来,道:“好朋友,你们的丝绸瓷器在我们草原非常珍贵,也很值钱。卢家这么欺负你,那你成为杭州最有钱的人,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薛破夜摸着鼻子,试探道:“兀大哥是准备和小弟做生意,从我这里买丝绸,而反过头来给我提供马匹?”
兀拉赤用力地点了点头:“用你们的丝绸,我可以在草原换取马匹!在草原,二十匹丝绸可以换三匹马,以后你给我丝绸,我去草原帮你换,换到马匹给你送来。”
薛破夜沉默片刻,终于道:“兀大哥的好意小弟知道,可是……嘿嘿……!”有些尴尬,缓缓道:“小弟刚刚起步,银子不多,还真做不了大生意!”
兀拉赤哈哈笑道:“好朋友别担心!”一拍胸脯:“兀拉赤还有二十匹宝马,你拿去卖了银子买丝绸,我带着丝绸去给你换马匹!”
薛破夜惊骇无比,这兀拉赤慷慨大方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主动拿出马匹来成全自己。
每个人一生总要遇到几个贵人,难道兀拉赤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贵人?
兀拉赤见薛破夜满面惊色,奇道:“好朋友,你怎么了?难道还不够?那我再想法子……!”
薛破夜一把握着兀拉赤的手,激动道:“兀大哥,我们认识不久,却对我如此真诚,倾心相助,小弟……小弟实在是感激不尽……!”
兀拉赤先是一愣,迅即哈哈笑了起来,一拍薛破夜的肩膀,道:“好朋友之间,连性命都可以托付,何况几匹马而已?而且我们草原需要丝绸,你帮我弄丝绸,不也是在帮助我吗?好好好,咱们是男子汉,不要像女人一样,这事就说定了,明天我就将剩下的马匹牵来,你拿去卖掉就是!”
薛破夜只觉得不可思议,二十多匹马,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放在前世,这样大的财富绝对没有人会轻易赠送。
莫非卢家这一闹,没有闹出麻烦,反而闹出一条发财致富的阳关大道来?
薛破夜凝视着兀拉赤,那粗犷的面孔似乎可爱起来,微笑道:“兀大哥,小弟只有一句话,若是它日小弟有富贵的一天,绝对不会忘记兀大哥的恩情。”
兀拉赤哈哈大笑用力地拍了拍薛破夜的肩膀。
有了一条道路,薛破夜也不急着商量其中细节,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低声道:“兀大哥,和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卢府!”
兀拉赤倒没吃惊,只是有些奇怪道:“去卢家?咱们去卢家做什么?好朋友莫非想去卢家打上一场?好,兀拉赤陪你去!”
薛破夜哈哈一笑,道:“打架免了,既然咱们要做生意,本钱是越多越好,兀大哥陪我收债去!”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一章 【卢府】
[更新时间] 08-19 19:06:48 [字数] 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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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东区是富人聚居的地方,各类府邸高大威风,宅院甚多,无不是花了心思精心布置,大红灯笼高高挂,一派富贵之气。
这里居住着富贾巨商,还有些告老还乡的官员也在此颐养天年。
这里除了阔气的宅院府邸,还有那些笔直苍劲的青松,林立在街道两边。
大楚人迷信青松,深信青松可以让家宅兴旺,子孙扶摇直上,开国楚侯更是自号“青松老人”,怡然自乐。
东区占地最广最气派的府邸,那就属于“卢府”莫属了。
卢家是杭州第一首富,府邸也显出这一气派,在青松环绕下,卢府的前门极为讲究,除了有两圈花圃外,更有两只石鹤,单脚而立,对天而鸣。
薛破夜和兀拉赤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府前,守在门前的家丁立刻上前来,见到两人座下都是高头大马,显然是极有身份的人,虽然卢府的下人个个张狂,却也不敢得罪,声音竟然有些恭敬:“两位找谁?”
“你们二少爷在家吗?”薛破夜摸着鼻子问道。
那家丁看了薛破夜一眼,眯着眼睛道:“你找我家二少爷?请问少爷哪个府上的?”
薛破夜衣裳虽然并不华贵,但是座下的黄金狮可是千里挑一的宝马,卢家既然贵为杭州首富,府里的家丁却也有些眼力的,见到如此贵重的宝马,家丁还当薛破夜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子弟。
薛破夜也不解释,淡淡道:“我是找你们家二少爷,你去通禀一声。”
那家丁摇了摇头,道:“这位少爷,我家二少爷已经好几天没回府,二奶奶正派人四处找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薛破夜“哦”了一声,心道:“难道那懦夫吓得躲了起来,还没回府?”
兀拉赤靠近道:“好朋友,咱们还进去吗?”
“兀大哥,既然咱们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薛破夜呵呵笑道:“二少爷不在家,二奶奶总在家吧。”转向家丁,淡然道:“去告诉你们家二奶奶,就说有人上门拜会!”
那家丁犹豫道:“少爷能否告之大名,我好通禀!”
薛破夜冷笑道:“和你们二奶奶说,讨债的上门来了!”
家丁见兀拉赤一脸凶相,不敢再问,急忙回府禀报。
……
……
家丁并没有让薛破夜等太久,很快就出来,带着敌意道:“我们二奶奶有请!”
薛破夜还道方夫人会拒绝进府,想不到竟然让自己进去,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家丁,吩咐道:“将两匹马牵去好好喂喂,若是少了一*发,我定然饶不了你!”
看着嚣张的薛破夜和凶蛮的兀拉赤,家丁赶忙将马匹交给另一名家丁,带下去好好喂食,自己在前引路,带着两人去见方夫人。
踏进卢府,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个满是荷花的池子,池子四周雕栏玉砌,大理石铺就的道路到池边一分为二,极为协调地形成一个圈状,到了池子的另一头又合二为一。
走到池边,一阵荷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清澈的池水里,竟然还有几尾红色的鲤鱼在游来游去。
沿着大理石道前行片刻,一座假山豁然而立,两边是茂盛的花丛,两个小丫头正拎着水壶在给花丛浇水,前面亭台小榭,雅静悠然,几排古朴的屋子立在高大青翠的树木之下,环绕四周,尽是红花绿树,假山小池,一眼望不尽,秀美无比,如同进入了园林之中。
兀拉赤生在草原,何曾见过如此秀美的景物,一时看的目不暇接,赞叹连连。
薛破夜游览过不少园林,布局也都精妙绝伦,但是这卢府内的布局更是精妙无比,一石一水,一花一木都是恰到好处,似乎多了少了都会影响这种精妙的格局,徒增败笔。
随着家丁穿过几道圆形的拱门,那些围墙似乎都是汉白玉,当真是奢华无比,一路走来,景致绝美,间或看到蝴蝶翩翩飞舞,在娇艳的花丛和碧绿的草地飞过。
薛破夜对卢府的设计者是钦佩万分,这样的佳作,绝对出自宗师手笔。
卢家的财富果然名不虚传。
前面不远,是一座极有气势的房子,房前是座巍峨的假山,山上竟然停歇着几只色彩斑斓的大鸟。
那些大鸟竟然对人没有畏惧之心,并不害怕,薛破夜几人经过之时,它们依旧悠闲地梳理着羽毛,看也不看众人一眼。
离那屋子还有十米远,那家丁便停住了脚,用手一指那大门,冷冷地道:“二奶奶就在里面,两位请自己过去吧!”再不言语,转身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一笑,一起走向那屋子。
还未靠近,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一阵哭声,竟然是男人的哭声,哭声中,两人隐隐听见一阵奇怪的话语。
“他们……他们埋伏了上百人……都是樊家村的贱民……还骂二奶奶……二奶奶不讲道理……!”
薛破夜听那声音,竟然异常熟悉,略一思索,忽然明白,向兀拉赤笑道:“卢家的管家在告状了!”
兀拉赤拔出弯刀,冷冷道:“我去宰了他!”
薛破夜忙拉住道:“兀大哥,不可莽撞,咱们是来讨债的,可不是来杀人的!”
兀拉赤微微一想,收了刀子,道:“他要是不老实,我一刀割了他的人头。”
北胡人果然凶狠,薛破夜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能对上这凶狠的北胡人脾气,也算是幸运。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是他们先动手?”声音冰冷,带着敌对情绪,但是声音本身却有些柔嫩,薛破夜听在耳中,立刻确定就是方夫人。
方夫人的声音里似乎天生就带着冷峻,在清河坊见到她时,骄横跋扈,而且冰冷无比。
卢管家急忙道:“是,我们过去后,轻言细语,只想好好谈谈,将那揽月轩盘下来,谁知道他们的掌柜很不讲理,说我们开价太少,竟然骂我轻视他们,他手下一个野蛮的北胡人就动手打人!”
兀拉赤听在耳中,满面怒容,薛破夜轻轻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两人缓步靠近屋子,听得更是仔细,方夫人娇嫩的声音冷冷地道:“你出多少银子?是我说的两千两吗?”
卢管家忙道:“是,我是说两千两!”
薛破夜露出淡淡的微笑,卢管家去揽月轩开价一千五百两,显然是存了贪污之心。
薛破夜不想再听下去,卢管家添油加醋乱讲一通,再讲下去,对自己可没什么好处,用力地咳嗽了两声。
他故意咳嗽,声音极重,屋内果然传来方夫人的声音:“谁?谁在外面?”
薛破夜高声道:“揽月轩掌柜薛破夜上门讨债,打扰夫人了!”
话声刚落,卢管家惊叫一声,失声道:“是……是你?”就听脚步声响,大门“嘎”地打开,卢管家露出脸来,看到两人,怨憎无比,高喊道:“快来人,把这两个家伙给我捆起来!”
他话声刚落,就见本来宁静无比的四周豁然钻出不少人来,都快步围了过来。
蓦然听到方夫人冷冷地道:“卢福,让他们下去,轮的着你下令捆人吗?”
卢管家卢福一脸怨恨,方夫人发话,无奈地向众人挥挥手,那些人立刻都退了下去,转眼就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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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本书结构庞大,充满了无限的斗争,而斗争的一角便是在杭州展开,所以会尽量将政治伏笔埋在这里,另外也对主角进行包装加工,好让他面对后来诸多矛盾和险境,平静中埋藏着杀机,希望大家静心看下去,后面当然有大家期盼的精妙布局,我不妄自菲薄的,呵呵!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二章 【第一次交锋】
[更新时间] 08-20 07:52:58 [字数] 2243
“卢福,请……薛掌柜进来!”方夫人淡淡地说道。
卢福恶狠狠地看了薛破夜一眼,一挥手,冷声道:“请!”
推门而入,入眼便是小花厅,一位华装贵妇人正端坐在正椅上,雍容贵气,佩戴着金饰玉佩,珠光宝气,虽然冰冷的很,却也颇有几分姿色。
薛破夜看的明白,这美妇人正是方夫人,和那日的嚣张跋扈相比,今日却冷静美艳的多。
在她身后,正有两名侍女伺候着,她也正在端着茶杯品茶,一副悠闲无比的样子。
薛破夜进来时,她眼角一瞥,眼中划过一丝怪异的神色,淡淡地道:“你们是揽月轩的人?”
薛破夜摸着鼻子道:“二奶奶也不请我们坐坐?”
“见了我们二奶奶还不请安?怎敢如此放肆?”卢福在后面喝道。
薛破夜冷笑道:“卢管家,衣服没有脱够?”
卢福还没说话,方夫人已经挥了挥手,淡淡地道:“卢福,你先下去!”
卢福恶狠狠地看了薛破夜一眼,不甘心地退下。
方夫人轻轻品着茶,道:“听说你们揽月轩将我们卢府的人给打了?”
薛破夜悠然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这话什么意思?”方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凝视着薛破夜,目光里却无敌意,反而闪烁着一种极为隐晦的情愫。
“你们卢管家带着家丁,提着大南傍国,到了我的揽月轩,不分青红皂白,敢走我的客人,而且口出狂言。至于是谁先动手,我看夫人还是去查查的好!”薛破夜淡淡地道:“卢家虽是巨富之家,总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方夫人目光流动,微笑道:“请坐!”
薛破夜这是第一次见她露出微笑,只觉的笑起来却颇有些妩媚,若不是当日见她的恶行,实在无法相信她便是那飞扬跋扈的野蛮泼妇。
在左侧的客椅上坐下,薛破夜正要说话,听到门外一个恭敬的声音道:“二奶奶,西口药行交单,请二奶奶过目!”
方夫人柳眉皱起,冷冷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不是说过,当日账单需要次日午时便要缴纳吗?”
外面声音有些惊慌,声音微微发抖:“现在……现在申时了!”
申时也就是黄昏时分了。
方夫人咳嗽一声,身后一名婢女便出门拿了一张单子过来,恭敬地呈给方夫人。
方夫人微微看了看,立刻冷笑道:“天山雪糁拨给西口十三支,账上只有十二支,少了一支,这是怎么回事!”将单子递给身后婢女,吩咐道:“将账单交给账房,核对药材出目,查一下天山雪糁的数目。如果出了差错,责问西口掌柜缘由!”
她此时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浑不如先前的冷静。
薛破夜叹了口气,越是这样,他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嚣张跋扈?冷静典雅?精明强干?
她似乎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那婢女领命而去,方夫人提高声音对外道:“西口是老张吧?”
外面恭敬地道:“是!”
方夫人略一思索,冷冷地道:“先让老张歇几天,药行的二掌柜先顶上,告诉你们二掌柜,以后午时没有交账,那就不用交了,直接卷着铺盖走人。”
外面声音有些发寒,沉默了一下,终于道:“是!二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方夫人冷声道:“告诉老张,偷卖天山雪糁的银子给我准备好,账房会派人去拿!”
交代完毕,方夫人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然道:“打狗也要看主人,我让他们带着银子去谈生意,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该动手吧!”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薛破夜摸着鼻子淡然道:“不过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就像夫人正在休息,突然来了几只野狗叫唤,夫人只怕也会很不舒服吧?”
方夫人看着薛破夜,皱眉问道:“你那揽月轩当真不卖?我可以开更高的价格,只要你卖,价钱好商量。”
薛破夜摆了摆手,摇头道:“夫人,在下今日过来,倒不是为了商谈揽月轩的买卖。”顿了顿,呵呵笑道:“当日二少爷遇到难处,在下出手相助,二少爷感激之下,承诺给在下四百两银子的赏钱,在下虽执意推辞,但是二少爷盛意权权,我也不好拒绝。今日上门,就是履行二少爷的承诺,来取四百两银子的赏钱!”
方夫人竟然没有惊讶之色,这事情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平静的很,淡淡地道:“四百两?他只打赏了四百两?未免小气了些吧。”
她表情平静,但是薛破夜却发现,从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怨恨和落寞。
兀拉赤一直憋着没有说话,此时忍不住道:“快些拿银子来!”
方夫人瞥了兀拉赤一眼,冷笑道:“薛掌柜的酒楼还有胡人?”
她显然对北胡人也很有偏见,露出不满之色。
薛破夜淡淡地道:“这位是我的结义朋友,仰慕卢府的豪华,所以随同我来看看。”这话虽然是借口,不过今日倒真是见识了卢府的奢华气派,也算是此行的一大收获。
说完,薛破夜从怀里掏出了二少爷写下的欠据,上面明文写着欠银四百两,签名手印齐全。
方夫人随意看了一眼,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咱们二少爷可是出息了,以前上门要债的不过十两二十两,如今却是出手几百两,看来薛掌柜帮的忙可不小啊!”
“确实不小!”薛破夜大言不惭地道:“也算是救了他的性命!”
这话也不算差,二少爷当夜饥寒交迫,若不是拿了布匹遮身取暖,只怕真要冻死在荒郊野外。
方夫人凝视着薛破夜半晌,薛破夜被那灼热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
“既然是二少爷立下的字据,又是薛掌柜亲自上门,这事自然没有错!”方夫人缓缓站起身子,瞥了薛破夜一眼,轻声道:“薛掌柜随我来,和我去取银子便是!”
薛破夜想不到方夫人竟然这样好说话,不过想想,卢家坐拥千万家财,区区四百两实在算不了什么,既然有银子,当然没什么好忸怩的,起身笑道:“那可多谢夫人了!”
兀拉赤也跟着站了起来,正准备同往,方夫人已经淡淡地道:“库房重地,还是薛掌柜自己随我去的好!”吩咐道:“给这位客人上茶!”
兀拉赤露出恼怒之色,薛破夜拍了拍他肩膀,微笑道:“兀大哥稍等片刻,小弟马上便回来!”
兀拉赤点了点头,冲着方夫人狠狠地道:“你们可不要耍花样,否则我烧了你们卢府!”
方夫人冷笑一声,显得很是不屑,莲步轻移,推门出去,薛破夜摸了摸鼻子,紧随其后。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三章 【诱惑】
[更新时间] 08-20 18:49:10 [字数] 2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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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两条鲜花夹道的小径,就走到了一排房子的走廊,房子都是雕花的窗户,朱漆的门。黄昏的余晖照射在窗户纸上反射出来,整个走廊显得更亮,而平整发亮的地板,将四周的鲜花绿树都映在上面,尽收眼底。
走在光滑的石道上,薛破夜感觉眼睛有些发花,这才发现前面的方夫人浑圆的臀部竟然扭动的极为剧烈,幅度比绿娘子还要大些。
方夫人穿着上等薄纱,虽然衣衫齐整,但是仔细看去,那*的轮廓异常清晰,隐隐间还能看到从里面露出的细嫩白肉来。
渐向前行,走过两处花圃,前面一条小河,从桥上过了河,转了两处假山,穿过了一处小竹林,这才走在一条种满鲜花的小道上。
前面不远处是一栋极为精致小巧的宅院,一间古雅的小屋子外,环绕一圈青色的围墙,却是以竹藤所作,围墙的竹藤绿叶鲜花,异常美丽。
更为奇怪的是,那院子里竟然有一棵杏树,红杏俏立枝头,出了竹墙。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里也异常偏僻,竟然瞧不到人影,薛破夜皱起眉头,颇有些疑惑,这美妇人不是说要去账房拿银子吗?为何将自己带到这种地方?莫非有什么图谋?
薛破夜全神戒备,握紧拳头,一旦有变,先制住方夫人再说。
走进院子,阵阵芬香扑来,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此时再去看那妇人,竟然说不出的诱惑人,就如一个熟透的果子,任人品摘,那浑圆的*扭动之间,让人生出上去肆意抚摸的感觉。
薛破夜闻着那淡雅的清香,觉得全身发热,好不难受。
方夫人走到门前,转过神来,竟然带着媚笑,与之前的清高端庄大不相同,听她柔声道:“到了,你还走什么?”
薛破夜按捺欲火,“哦”了一声,道:“这就到了吗?不是去账房取银子吗?怎么到了这里?”那香味消散不去,直钻鼻中,薛破夜极度亢奋,左右看了看,却见院子里种了几株怪异的花草,那花草的叶子极小,但是花簇极大,洁白的花儿呈半圆形,顶端是冒出一小头的红色花蕊,薛破夜险些叫出声来,这花朵竟然像极了处女的*,下面雪白,顶端那花蕊正是女人那粉色发热*。
薛破夜头脑一时无比地清晰,自己突然*大升,显然和这怪异的花草有莫大的干系,想来这种花草具有催情的作用,如同春药一样,只是不知方夫人为何这样对付自己?难道这美妇人看中了自己,要以这怪异花草催激自己的*,然后和自己行那苟且之事?
这美妇人貌似清高端庄,想不到背地里却如此风骚。
还未多想,就见方夫人嫣然一笑,柔声道:“就是这里了,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薛破夜沉住气,尽量减少呼吸频率,这花香闻得越多,那催情效果越重,说不定真的一时忍耐不住,和这美妇人发生些什么。
如今还未弄清对方目的究竟是什么,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儿。
“我……我还以为到了天上!”薛破夜捏着鼻子,呵呵笑着,眼角却留意四周的动静。
方夫人“噗嗤”一笑,媚声道:“可不是谁都能去天上,只有好人才能上天,你是好人吗?”吃吃笑了起来。
薛破夜叹了口气,似乎媚惑是上天赠给女人的权利,好看的女人都能轻松地使用这一招,一时嚣张跋扈,一时冷静精明,一时高贵端庄,此时却又风骚诱人,薛破夜已经弄不清哪一个才是方夫人的真正面目。
既来之,则安之,方夫人不知倒弄什么玄虚,薛破夜自然也不含糊,虚与委蛇地笑道:“天上哪有这里好,花香弥漫,美人婀娜,就算是我是好人,此时也想变作坏人了。”
方夫人微微一笑,推门进了屋子,叫道:“进来吧!”
薛破夜微笑道:“我可真要进去,夫人可莫怪我。”
方夫人笑道:“是我请你来的,为何要怪你?莫非薛掌柜怕我害你。”
薛破夜大笑道:“夫人便是要害我,我还是要进去的。”
大笑声中,唐笑已经进了门去。
只见屋内珠帘低垂,屋子里也是静悄悄的,不时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也不知道是花香,还是人香?
方夫人柔声道:“薛掌柜帮我把门关上好吗?”
薛破夜皱眉道:“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关门?”
方夫人柔声道:“咱们拿银子,若是被外人看见了可不好!”
薛破夜点了点头,转身过去,将房门关上,正要转身,一个火热的身子已经从后面紧紧抱住自己,背部立刻感觉到两处柔软温热的*在挤压,竟然说不出的舒服,而方夫人两只手臂已经环绕薛破夜的脖子,吐气如兰,一股女人的体香直钻进鼻子里,这种体香倒不似绿娘子身上发出的那种醉人的幽香,也不似月竹身上淡淡的清雅之香,却是充满着*之味的浓香。
方夫人呼吸急促,两只小手从薛破夜领口塞入,摸进他的胸膛,薛破夜感觉到夫人全身的肌肤紧绷,两条修长的粉腿紧紧并拢,却又很不自然地扭动着。
薛破夜突然被抱住,差点吓了一跳,但瞬间冷静下来,这妇人完全是一副性饥渴的样子,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和男人上过床一样,*极为浓烈。
薛破夜料不到方夫人竟然饥渴成这个样子,也想不到她会如此主动,堂堂杭州首富卢家管事二奶奶,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要和自己上床,说出去谁能相信?富贵人家的生活以一点观全面,显然是奢恀腐化的很,还道古代的妇女都是贞操观极强,看来那也是有针对而言,*荡妇也是少不了的,不还出了个潘金莲吗?
薛破夜回手摸了摸她的翘臀,感觉手感极佳,弹性十足,只轻轻一碰,妇人就“噢”地叫了一声,声音柔腻无比,诱人心扉。
“快……快抱我……抱我……!”方夫人如同一头*的母狼,呼吸急促,连声催促,更是开始脱薛破夜的衣服。
薛破夜叹了口气,抓住她的双手,轻声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不是来取银子吗?”
方夫人已经*荡漾,饱满而丰润的双乳在薛破夜背上拼命摩擦,媚眼含春,脸上已经是红霞飞涨,媚声道:“我还比不得银子吗?快,快抱着我,我给你许多银子……!”双手挣脱薛破夜,又开始抚摸起来。
她出身富贵之家,重视保养,肌肤极为柔嫩滑腻,虽然隔着衣服,薛破夜也感受到了惊人的弹性和光滑。
“这妇人这样好的身子,那二少爷又何必出去寻花问柳,搂着她不就足够了!”薛破夜不由暗叹。
那花香依然弥漫在空气里,薛破夜虽然极力忍受,但是浑身燥热无比,后面一个火热娇嫩的身子更在频频扭动,真是叫苦不迭。
“夫人……你……你别这样……!”薛破夜心中郁闷,在这个世界自己还算是个处男,总不能第一次给了这个风*荡的妇人吧?
他掰开妇人的双臂,将她推了过去。
方夫人满面春意,一转身,靠着房门,将房栓拴上,腻声道:“你不……不喜欢我吗?你……你快过来……我要你抱着我……!”轻轻解开外衫,外衫滑落,上身只留下一件白色的肚兜,一双雪白的玉臂露了出来,那肚兜上面高高鼓起,自然是那两团肥美的肉包子顶了起来。
这妇人年纪并不大,而且善于保养,那两只*竟然高挺丰满,撑得肚兜高高蓬起。
薛破夜感觉口中饥渴,花香和妇人的体香直钻进鼻中,实在难以忍受,恨不得冲上去讲这妇人按到在地,狠狠地发泄一番欲火。
不过薛破夜深知“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偷鸡摸狗淫亵苟且之事可不是自己要干的,便要伸手拉开妇人,好夺门出去。
正想抓住妇人手臂拉开,那妇人竟然一挺胸,将那丰满的胸部迎了上来,媚眼含春,妖声道:“我的亲达达,快些摸摸奴家吧,奴家……给你很多很多银子……你提什么要求奴家都答应……!”
薛破夜缩手不及,正碰在那高耸的*上,指尖恰恰碰到那硬挺的*,如同石头一样坚硬,想不到这妇人保养的竟然这样好,全身一阵酸麻。
那妇人乘机扑进薛破夜怀中,小手竟然摸向薛破夜的下面,一把抓住,抬头媚笑道:“亲达达……我还以为你不要奴家了……你……你这不是抬头了吗……!”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四章 【君子守则】
[更新时间] 08-21 08:40:04 [字数] 3516
薛破夜被她抓住腾起的龙头,不由大窘,欲要推开,那女人却如强力胶水一样黏住,挣脱不得。
想来这妇人早就算计好了,怪不得在先前的屋子时,这妇人的神色总有些怪异,原来是打定主意要带自己来这里求欢。
这里偏僻的很,妇人自然也下令别人不能过来,她是一家管事,自然无人敢不从,外面形似*的花草显然也是她早有安排,就是为了催起男人的性欲,也不知道以前带了多少人过来,只怕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而已。
只是这妇人为何挑上了自己,带着自己来到这里,难道就是单纯的勾引求欢,背后是不是还有其它阴谋?
寻思间,感觉下面跳动两下,那妇人竟然开始褪去自己的裤子,香舌舔着红润的嘴唇,薛破夜大吃一惊,照着样子看来,这妇人还深明口活之道。
虽然也有些期盼,但是薛破夜还是一把推开,拉住裤子后退几步,沉声道:“夫人请自重!”
那妇人先是一愣,这处小屋子是自己专门建来用作偷欢之用,除了自己,没有人敢擅自闯入,先前带来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忍受的住,在*和自己的勾引下无不就范,薛破夜突然反抗,却是大出意料。
不过想想,说不定这小子只是故作镇定而已,妩媚一笑,腻声道:“亲达达,不要奴家了吗……快过来……!”说话间,摘下一边肚兜的扣带,双臂环抱胸前,那肚兜却有一边掉落下去,露出半只丰满雪白的*来,那*白如雪,肌肤如刚剥了壳的鸡蛋,半边*犹如躲藏在双臂间的白兔,只等双手分开,那白兔便要跳出来。
薛破夜压住欲火,瞥过脸去,不看这活色生香的诱惑,声音冰冷道:“方夫人,在下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是卑鄙小人,这种苟且之事,却不是在下所为,请快快穿起衣服,若是被人看见,你我可就说不清了。”
妇人皱起眉头,但*炙热,还是道:“亲达达,只要你和奴家好上了,奴家一定不会亏待你。你从今以后便来我卢府做事,银子少不了你的,而且还方便和奴家在一起风流快活。”凤目流转,*浓郁:“达达长的好俊秀,身材好结实,奴家就是喜欢你这种男人……!”说话之中,白花花的身子又扑了过去,她双臂打开,肚兜落地,那两只丰满的*顿时蹦了出来,弹弹跳跳,上下起伏,真是*翻滚,那平坦的小腹光滑雪白,淫靡无比。
薛破夜再不留情,伸手扯住她手臂,运用劈空拳中的功夫,硬生生将她向后一扯,那妇人顿时被甩到后面的春塌上。
薛破夜冷声道:“夫人,你再纠缠,可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那妇人铺在香塌上,并没有回答,薛破夜冷哼一声,转身便要开门出去,却听隐隐传来哭声,仔细一听,却是方夫人伏在香塌抽泣。
薛破夜倒是奇怪的很,难道这妇人求欢不成,伤心哭泣?
“奴家十六岁嫁入卢家,那时还望嫁个好夫君,谁知道那不成器的吃喝嫖赌无所不会,日夜沉浸其中,奴家什么手段都用了,依然锁不住他的心,一有空闲就偷出去寻花问柳……!”方夫人竟然缓缓哭诉起来:“卢家有今日的富贵,是我们方家帮助,也是我一手操持出来,否则,他们卢家连屎也吃不上……你可知道,卢家人人表面敬我怕我,背地却骂我毁我,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那个不争气的几月不碰我身子……我……我也是女人啊……!”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辛酸和悲苦。
薛破夜愣了一下,这样有地位有权势的女人却也有这样的苦衷,这样说来,却也是可怜的女人。
“你……!”薛破夜叹了口气,道:“你管的太严了,一个男人被你管的没有了尊严,畏你如虎,还如何敢和你同床共枕!”
方夫人声音发颤:“我若不管得严了,这个家便要被他毁了……!”
薛破夜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听着方夫人低低的哭泣声,终于道:“夫人,你先穿上衣服吧,夫人貌美如花,是男人都喜欢,只要好好相处,二少爷总会回心转意的,盼你们夫妻和睦,共享百年!”
方夫人坐起身子,梨花带雨,泪珠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下,那两只丰满的兔子悄然而立,嫣红的*如同处女一般,上身白如雪,美如玉。
薛破夜咳嗽两声,拉开了眼睛,但是那两颗嫣红的樱桃却清晰地映入了脑海里。
“你既然说是男人都喜欢,为何……为何你不和我好?”方夫人拉过柔软的杯子,盖住了雪白娇嫩的身子。
薛破夜沉默片刻,终于道:“也许我还是个懂得廉耻的男人吧!”内心却也有些佩服自己的耐力,一个性感丰满的少妇放着让自己的上,在*的催情下自己还能保住清白之身,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夫人泪迹未干,缓缓道:“薛掌柜,你那揽月轩我用高价买下来,你以后便帮我卢家做事,我将丝绸生意划给你,杭州丝绸生意十有五六是我卢家的,每年的进项至少五十万两,你若答应,我们卢家丝绸由你全权打理,年终给你两成份子,你看如何?”
这女人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谈生意,果然是厉害角色。
这条件其实极为优厚,如果一年五十万两的进项,薛破夜拿了两成份子,那就是十万,而揽月轩收入开支之后,按现在的势头,每月也就两千两银子,一年不过两万,和这巨大的利润相比确实差了不少。
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妇人为何如此关照在下,在下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方夫人淡淡一笑,脸上的*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确实一副精明之色,轻声道:“当然是因为我看上了你,喜欢你,这才重金请你!”
薛破夜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不是夫人的真话,夫人精明强干,若是感情用事,你们卢家早就败了,那也绝对没有今日的风光。夫人先前处理的事情,在下也看在眼里,西口药行的掌柜交账晚了,夫人便解雇了他,雷厉风行,下手狠辣,这是商人需要具备的素质。也正是夫人严明制度,下属才严格遵循条文制度,这才让卢家的生意有条不紊地进行下来,成了杭州首屈一指的富户。”
方夫人眼中露出惊叹之色,点头道:“薛掌柜果然不是普通人,一下就看出问题所在。”顿了顿,道:“薛掌柜能在短短时日便让揽月轩起死回生,生意兴隆,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薛掌柜胸有大才,奴家正是看中这点,才重金聘请薛掌柜为我卢家办事。相信我卢家有了薛掌柜之后,更是如虎添翼,不单杭州,日后只怕整个江南也都是我卢家的!”
薛破夜见这妇人有此抱负,却不输入男子,不由有些钦佩,但是这样看来,这方夫人眼光独到,手腕强硬,心机深远,却是个强大的敌手,若想斗垮卢家,非得跃过这座大山才成。
方夫人秋波流动,看着薛破夜,柔声道:“我诚心诚意邀请薛掌柜,却不知道薛掌柜是否答应?”虽然出口询问,但是她自信满满,这种好事情,只怕是人就不会拒绝。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悠然道:“夫人盛意权权,知遇之恩在下心领。”话锋一转,道:“只是在下胸无大志,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夫人的邀请,在下只怕无法担当。”
方夫人实在想不到他会拒绝,霍然站起,那白嫩的上身再次显露,饱满的双乳在这一站之间上下跳动,就像两只白色的皮球,弹性极佳,她柳眉皱起,惊道:“你……你不答应?”
薛破夜呵呵笑道:“杭州城内,本事高明的人多得是,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
方夫人极为平静地拿起肚兜穿上,淡淡地道:“莫非我的条件还不能打动你?你要知道,这条件已经极为丰厚,满地儿打听,只怕还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奴家是看薛掌柜经营有道,这才诚心邀请入我卢府!”
薛破夜知道这条件确实比较优厚,不过从感情上讲,他实在不愿意给卢家办事,更何况一入卢府,即使挣得再多,却是奴才的身份,如今自己经营揽月轩,虽然利润和这卢家给的条件相差甚远,但却是由自己说的算,自己是主子。
“莫非这条件你还不满意?”方夫人皱起眉头:“那薛掌柜开一个价码,我考虑考虑!”
薛破夜还是打心底有些佩服方夫人,这妇人虽然傲慢骄横,但是对人才的搜罗却很是用心,单就对自己而言,也显得很是诚恳,卢家能有今日,却也不是偶然。
虽然方夫人已经穿上肚兜,但是胸前依然波澜壮观,再加上外面的*香味依然弥漫在空气中传了过来,薛破夜只怕再待下去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抱拳道:“夫人,在下还有事要忙,先请告辞了!”
方夫人沉默一下,走到春榻边,取出两张银票,过来递给薛破夜,轻声道:“你可以考虑几日再做决定!”
她身上那股浓郁的女人香味钻进鼻中,眉目妩媚,薛破夜心中一荡,接过银票一看,却是五百两银票,退回一百两,笑道:“夫人给多了,二少爷只欠在下四百两!”将余下的四百两银子收入怀中。
方夫人怔了一下,想不到薛破夜竟然很是讲究,退还一百两,也不多说,随手将那一百两银票放在旁边的梨花木桌上,缓缓道:“薛掌柜,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否则……!”并没有说下去,但是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威胁。
薛破夜最反感这样的语气,眉头一皱,道:“我自然会考虑清楚,不会让夫人失望!”眼光从她巍峨的丰乳扫过,转身打开房门出去,然后带上了房门,隐隐听到身后传来方夫人的冷哼声。
经过这场刺激而香艳的故事,薛破夜感觉一切实在是不可思议,回头看那拉上的小竹门,实在有些怀疑,方才那一幕是真还是假。
*的香味钻进鼻中,一阵心神荡漾,薛破夜左右看了看,院子里也就四株*草,每株*草有半人之高,上面结着三四朵形似*的雪白花朵。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五章 【花蝶恋】
[更新时间] 08-21 17:50:15 [字数] 3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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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破夜对这雪白的花朵很有兴趣,上前摘下了一朵,放进怀里,这花儿极为奇特,罕见的很,可要拿回去好生研究一番。
沿着来时的小道回走,到了桥边,就见兀拉赤正怒气冲冲地向这边走,左右跟着两名家丁,家丁苦着脸叫道:“大爷……大爷,你不能过去……!”
薛破夜心知兀拉赤是害怕自己出事,特意寻了过来,迎上前去,笑道:“兀大哥,我回来了。银子拿到手了!”
兀拉赤紧绷的脸见到薛破夜,这才松了下来。
也不多说,薛破夜拉着兀拉赤的手,在卢府家丁的诧异神色下,快步而行,在府内东拐西拐,终于出了卢府。
骑坐在宝马上,齐头慢行,暮色苍茫,已是黄昏时分。
不过这个时代的黄昏依然是颇为明亮,浑不似后世一到黄昏便天昏地暗,清澈的天空,虽已是黄昏,依然显蓝。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金黄,金色与蓝色交融,淡雅而高贵。
“中原真是繁华漂亮!”兀拉赤赞叹道:“那巧夺天工的意思,我看就是指这卢府。”
薛破夜点了点头,原来兀拉赤一直惦记着卢府的奢华气派,兀拉赤终年纵横驰骋在苍茫的大草原上,辽阔而大气,中原这种亭台小榭小桥流水的园林美景自然是见得极少,也怪不得他心生赞叹。
不过即使是大楚人,地位普通,卢府这种奢华秀致的美景也是难得一见。
“兀大哥,等到咱们有了钱,成了大富翁,也置办这样的宅子!”薛破夜微笑道:“到时兀大哥如果愿意,便来大楚定居,享受这繁华气派。“
兀拉赤立刻摇头道:“你们中原虽然繁华漂亮,却比不得我草原坚韧勇敢,只怕来到大楚,草原人的性子就要变了,被这锦绣繁华消磨了勇气。”
薛破夜叹道:“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收获一些东西,总会失去一些东西!”
兀拉赤听了薛破夜这话,沉默片刻,道:“好朋友,你说的话真有道理。”
哈哈一笑,薛破夜轻轻拍了拍胸口,道:“兀大哥,咱们这又多出四百两银子,可以多买些丝绸瓷器回去了。”
他这轻轻一拍,立刻兜起一阵清风,怀里的花朵立刻散发出一阵香味出来。
“咦!”兀拉赤皱起眉头,左右看了看,挺起鼻子嗅了嗅,一脸的惊奇之色。
薛破夜忙道:“兀大哥,你可是闻到了什么香味?”
兀拉赤连连点头,继续挺着鼻子闻:“这香味很熟悉,我非常熟悉!”
薛破夜听他脸色很是认真,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形似*的雪白花朵,问道:“兀大哥,这花儿你可认识?香味便是从这里发出。”
兀拉赤一见那*,一拍脑袋,“啊”地叫了一声。
薛破夜见他显得很是震惊,奇道:“兀大哥看来是认识这花儿了!”
一阵微风吹过,花儿的香味更浓,虽然没有女人在旁边,薛破夜依然觉得下身有些发热,真是名副其实的*,威力实在强大。
兀拉赤接过*,竟然放在鼻尖闻了闻,见他精神一振,缓缓说道:“这是脱巫奇,珍贵得很!”
“脱巫奇?”薛破夜摸着鼻子,很是不明白。
“呃!”兀拉赤想了想,道:“用你们大楚话说,叫花蝶恋!”
“花蝶恋!”薛破夜呵呵一笑,很香艳的名字。
兀拉赤将花儿交还给薛破夜,低声道:“你可知道,这样一朵花儿,在我草原可以换八匹宝马!”
薛破夜惊骇的差点从黄金狮上摔下去,失声道:“八……八匹马?”用大楚的计量方法,这一朵花儿就值好几千两银子,在草原也值近千两。
薛破夜小心翼翼地捧着这花蝶恋,仔细打量,发现花朵的形状是由八片雪白的花片组成,那花片很厚,但却异常滑腻,嫣红的花头突出,与女人的*一般无二。
“这脱巫奇原产自西北雪山,但是却适应在任何地方生长,三年一开花,一棵脱巫奇最少生长三朵,最多生长六朵,生长六朵花儿,那就是最好的脱巫奇了!”兀拉赤缓缓解释道:“每朵花儿里面有两颗种子,所以一棵脱巫奇最多只能生长出十二颗种子,如果全部栽植下去,却只有一两颗种子能够长成脱巫奇。这脱巫奇只能开一次花,花谢之后,便要采下种子重新栽种了。因为种子少,生长困难,所以非常珍贵。”
薛破夜骇然万分,先前还只是怀着好奇之心从卢府随便摘下一朵,虽然知道不是普通的花儿,却也想不到如此珍贵,这样看来,方夫人那间春屋外面的几颗花蝶恋已经是价格不菲了,如此看来,卢府真是穷极奢华。
“兀大哥,这花儿如此珍贵,究竟有什么用啊?”薛破夜终于问道,如此珍贵的花儿,莫非只是用来催情而已,如同春药一般。
兀拉赤露出古怪的微笑,半日才道:“好朋友,这脱巫奇是好东西。它可以让一个很规矩的女人变成*的女人,而且即使一个男人再疲惫,有了它,便能够欲望大升,征服任何女人,不但如此,这脱巫奇还可以治病,有种人天生不能玩女人,但是用它却可以恢复男人的本事。”
薛破夜兴奋之间,兀拉赤已经凑近过来,呵呵笑道:“咱们草原有位王爷纵欲过度,生了大病,不能接近女人,后来寻到了脱巫奇,现在一晚上可以对付七八个女人,厉害得很。”
薛破夜赞叹不已,如此看来,这花蝶恋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宝贝。
“只是这脱巫奇太过稀少,草原上出现极少,我曾经见过一次,所以记得很清楚!”兀拉赤哈哈笑道。
两人悠闲地骑在马上,对这怪异的花蝶恋进行更深一层的研究。
“兀大哥,这花蝶恋的花香虽然厉害,但是总会枯萎凋谢,那时是不是就没用处了?”薛破夜将心中的疑问说出,这花蝶恋作用甚大,而且贵重无比,若是枯萎凋谢没了用处,那可是大大的可惜。
兀拉赤凑了过来,一拍薛破夜的肩膀,哈哈笑道:“好朋友,你平时聪明的很,此时却怎么糊涂了。若是生长在枝叶上,这花儿还能持续个把月,但是摘了下来,那不过一日便会枯萎的。”
“那……那可怎么办?”薛破夜有些可惜。
兀拉赤笑道:“这脱巫奇的香味虽然作用很好,但是真正有作用的不是它的花香,而是它的汁液!”
“汁液?”薛破夜皱起眉头。
兀拉赤点头道:“这脱巫奇里面的两颗种子贵重得很,只需将这花朵放进锅里,用慢火煎熬,熬出的汁水便是最为珍贵的灵丹妙药。”
薛破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就像煎药一样将花蝶恋里面的汁水熬出来就成。
想到这花蝶恋滋阴补阳,催情动欲,日后是大大的用得上,心里颇为兴奋,暗想:“奶奶的,无论如何,也要在那骚狐狸身上用一用!”这骚狐狸自然就是性感风骚的绿娘子。
想到绿娘子服用了花蝶恋后,媚态毕出,风*荡,做出各种淫靡诱惑的动作,薛破夜心中大乐,期盼不已。
两人说着一些让人心动的话题,无非是草原女人胸大屁股圆,叫声响亮,而中原女人娇俏秀丽,轻呻细吟,个中滋味大是不同,两人在这一点上更是臭味相投,尽情将自己的经验阐述出来,共同品鉴,当真是其乐融融,二人的纯洁友谊更是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一路行来,悠闲慢行,两匹宝马齐头而行,气氛融洽。
忽见前面大道一辆马车缓缓行来,马车左右,更是护卫着七八名健壮的大汉。
众护卫都穿着灰色短衫,劲衣劲裤,神情却都轻松得很。
马车从旁行过,薛破夜见那马车的侧窗帘子被挑起,露出一张极为白皙俊俏的脸来,却是一个俊秀的公子。
那公子扫了薛破夜一眼,眼中满是不屑,轻轻放下了帘子。
薛破夜冷笑一声,却不知道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两人催马回到揽月轩,揽月轩内已经收拾好,看不出丝毫的打斗痕迹,宾客依旧满座,热闹的很。
也不急着回店,两人去到一边的空地练习马术。
此时黄金狮被薛破夜收服,拥有了自己的宝马,薛破夜学起马术更是得心应手,两人两马,便在空地上纵横驰骋,时而急转急停,时而俯身冲刺,更有飞腾窜跃,偶尔从马上摔了下来,狼狈无比,好在薛破夜有心学习,这些苦头根本不放在心上,虽然不敢奢望立刻就学成高超的马术,但是一些基本的动作要领和高难度动作的原理却是牢记心头。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六章 【炼制春药】
[更新时间] 08-22 06:00:00 [字数] 2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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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衣袖,月上西楼。
等到客人渐渐散去,浑身臭汗的两人才回到店中冲洗干净。
洗完之后,月竹已经将两人的酒食安排好,二人便在雅间高谈阔论,饮酒之际,说些草原轶事,稀奇古怪,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直饮用到半夜,月竹一直小心伺候,薛破夜看在眼中,感激不已,说来说去,还是月竹对自己最是贴心,幸好这样温柔贤淑的美女是自己后院的,用不着担心被人抢走。
月竹顺便将账单拿来过目,薛破夜看了看,这几日却也挣了几百两银子,对于地处偏僻的揽月轩来说,已经是万分的了不起。
薛破夜呵呵笑道:“好得很,好得很,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将月竹的嫁妆挣出来才是!”
月竹见他调笑,粉脸通红,抢过账单,快步跑走。
薛破夜叹了口气,奶奶的,真是饱暖思*,往日自己也没这样轻薄,怎么酒楼开张以后,兜里有了几两银子,却是总要调笑两句,看来自己的本性还是*的,往日只是没有银子想这些事情而已。
随后叫来胡三,吩咐几句,让他抓紧时间寻找买主,还有二十多匹宝马要卖,胡三惊得连连点头。
半夜时分,两人酒足饭饱,这才来到后院。
煎熬花蝶恋,炼制春药这事情可不能张扬,而且还不能在屋子里煎熬,若是香味被月竹和小灵仙闻了去,两个姑娘*大作,那可是麻烦事情,而且也不可在厨房里的锅里煎熬,如果熬完没有清理干净,明日菜肴一出,才子们*大发,那对揽月轩的女眷可是大大不利。
寻到一个小瓷锅,很像是煎药所用,在锅里添了些水,两人便偷偷摸摸出了揽月轩,找了个空地煎熬。
慢火煎熬,两人*地笑着,不过片刻,小瓷锅里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这香味钻进鼻孔,两人立刻欲火旺盛,这煎熬出来的香味要比花蝶恋原有的味道浓郁许多,而且效果也强了许多,没有女人在旁,薛破夜依然觉得自己下身坚挺,虎虎生威。
“兀大哥,你说着汁液可以让一个忠贞烈女变成*荡妇?”薛破夜呵呵笑道。
兀拉赤点头道:“当然,也不用多,只要在食用的茶水饭菜里面滴上那么一滴,无论男人女人,都会欲望大升。”
薛破夜嘿嘿笑道:“一滴就可以?哈哈,我们这一锅,那可是够用一辈子了。”
香味越来越浓,白烟腾起,兀拉赤叫道:“差不多了!”熄了火。
薛破夜已经准备好小瓷瓶,汁水熬出的虽然不多,却也足够装满三个瓷瓶,薛破夜毫不犹豫地递给兀拉赤一瓶,笑道:“兀大哥,望你能以此征服草原所有美女。”
兀拉赤性情直爽,也不扭捏,接了过来,塞进怀里,哈哈笑道:“好朋友,谢谢你了,也希望你能征服中原大小美人!”
两人相视一笑,淫味四溢。
兀拉赤站起,低声道:“好朋友,兀拉赤现在就去找个姑娘试试,你要不要去?”
薛破夜惊出一身冷汗,这兀拉赤是要帯自己去*,自然不会答应,摇头道:“兀大哥去吧,小弟还有事情,你明日过来,咱们再喝,望你玩得开心!”
兀拉赤也不多说,上马飞驰,片刻间就没了踪迹,显然是欲火焚身,饥渴难耐。
薛破夜摇了摇头,这兀拉赤虽然直爽大度,是个好汉子好朋友,不过对女色却是极为喜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北胡人的通病。
自己身上也是有些燥热难耐,回到店里冲了个凉水澡,欲火减去,这才回屋休息。
这一觉睡的舒畅,也不知道是不是春药的作用,这一晚上竟然春梦连连,连续与萧素贞和绿娘子温柔缠绵,甚至忆起方夫人白花花的身子。
直到月竹叫喊,薛破夜才从睡梦中进行,月竹有些慌张,指了指楼上,薛破夜立刻明白,看了看天色,日上三竿,韩墨庄显然是早就到了。
匆忙洗刷,来到三楼,推门而入,只见韩墨庄正跪在孔夫子画像之前,佝偻的身子微微晃动。
“师……师傅!”不知怎么回事,薛破夜竟然生出心虚的感觉,如同回到前世的学生时代,迟到过后,便是被老师一顿狂训。
韩墨庄并不理会,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有些伤感:“学生无能,辜负圣人教诲,不能严明弟子,实在是我的罪过,我有罪……我有罪……!”
薛破夜心惊肉跳,太夸张了吧,自己只是晚来片刻,这韩墨庄就做出如此姿态,那不是明摆着做给自己看吗?
“老师,你……你这是做什么?”薛破夜无奈地上前,正要伸手扶起,韩墨庄一把打开,看也不看,继续咕囔着:“圣人明教,学生无能……!”薛破夜只觉得哭笑不得,虽然古板迂腐,但是这韩墨庄无疑是个极为负责的先生。
薛破夜苦笑着摇摇头,只能站在一边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破夜昏昏欲睡之时,听到韩墨庄淡淡地道:“伸出手来!”
薛破夜一愣,却见韩墨庄站在面前,铁青着脸,右手还提了戒尺,看这样子,似乎要惩治自己,以戒尺打手心了。
见薛破夜不动弹,韩墨庄沉声重复道:“伸出手来!”
薛破夜问道:“师傅要打我?”
韩墨庄冷然道:“伸出手来!”
薛破夜见他紧皱眉头,神色铁青,还真怕老小子气昏过去,反正让他打上几下,只怕也伤不了一块肉,解解他气也好,伸出右手摊开。
韩墨庄提起戒尺,对着手掌打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礼仪不可废,严之责,苛之求。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为何虚度大好光阴,当真是罪责深重……!”
戒尺打在手上,薛破夜根本只感觉有些轻微的麻痒,并不疼痛,显然韩墨庄也不是有心要打。
收起戒尺,韩墨庄令薛破夜坐下,问道:“你为何读书?”
薛破夜一愣,不明所指,但自然不能说是老谭所逼,沉默片刻,回道:“为了明事理辩是非!”
韩墨庄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心中真是这样想?”
薛破夜点头道:“学生便是这样想的。”
“所谓明事理辨是非不过是摆在门面上的幌子而已,天下读书人,十有八九是为了仕途升官,光宗耀祖而已!”韩墨庄似乎在感慨:“真正以书为乐的读书人却是极少。”
薛破夜淡淡一笑,不知道韩墨庄为何有此感慨,不过却颇有些不屑,韩墨庄发此感叹,那他自己曾经不也官拜翰林学士,仕途为官吗?
韩墨庄似乎看出薛破夜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其实仕途为官,光宗耀祖也无可厚非,将一身所学报效国家,也算学有所用,否则一身韬略无可施展,也是人间悲事。”
薛破夜点了点头,韩墨庄今日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一番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中间自有缘由。
不动声色,听着韩墨庄继续道:“一入仕途,必然各方来贺,少不得有人拉拢巴结,穷极各种方法,无非是想利用你那手中权力而已。”神色蓦然严肃无比,沉声道:“不过既然饱读圣贤书,须知一个忠字,不可忘本,亦不可朝三暮四,如同墙头之草一般。”
“师傅的意思是?”薛破夜听得有些迷糊,然不住问道。
韩墨庄沉思片刻,终于道:“世事多变,人心不变就可!”
薛破夜还是听不懂,韩墨庄已经拿起书籍,淡然道:“咱们继续讲学,方才的话记住就行,日后自知!”再不多说,开始教习诗书。
依然是讲习虞书,薛破夜尽量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去研读这古老的学问。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七章 【消息】
[更新时间] 08-22 18:00:00 [字数] 2461
絮絮叨叨中度过一上午,韩墨庄依然是乘着马车离去。
薛破夜心中一直思索他那番话的意思,莫非韩墨庄想暗示一些什么,但是又不好明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打了开来,又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春心荡漾,薛破夜呵呵笑了两声,就听敲门声响,胡三在外轻声道:“掌柜的,我是胡三!”
薛破夜忙收起小瓷瓶,这种东西可不能见光,胡三被自己派去寻找马匹买主,此时过来,莫非是找到了买主?
“进来!”薛破夜坐正身子,淡淡道。
胡三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过来恭声道:“掌柜的,你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找到买主了?”
胡三连连点头,眉开眼笑:“掌柜的,不单找到买主,还是大买主,咱们的二十多匹宝马他都要买去!”
薛破夜吃了一惊,二十多匹宝马可是两万多两银子,谁会这样嚣张,一出手就购买二十多匹胡马,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了胡三两眼,胡三急忙凑过来道:“掌柜的,是真的,也是凑巧,我见那人乘坐的马车很是漂亮,就吆喝了一嗓子,喊着卖宝马,他立刻吩咐人带我去了杭州驿馆,一番打听,便要全部将胡马买去。”
薛破夜忽然想到昨夜在半路上遇到的马车,问道:“那人多大年纪?”
胡三回道:“大概四十多岁,长得很黑!”
薛破夜松了口气,与那小白脸公子相比,外貌大不相同,显然不是同一个人了,沉默片刻,问道:“他出多少银子?”
胡三伸出一根指头道:“一千两一匹!”
薛破夜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千两一匹却是大大的好价格了,自己先前还道最高也就八九百两,那已经封顶了。
马匹的价格在大楚很是昂贵,大楚内地产的马匹价格在三四百两,上等的最高也就六百两,但是草原的胡马质量却是比大楚所产的楚马匹要强出许多,耐力与速度都是楚马无法比拟的,普通的胡马在中原能卖到六百两,上等的可卖到八九百两,一千两算得上是最高价格了。
胡马自然也有优劣之分,兀拉赤此次带来的胡马虽然都算得上是上等宝马,但是毕竟也有强弱之分,这买主竟然看也不看,听到胡马便统一出价匹马千两银子的价钱,也算是财大气粗的人物了。
“知道他的身份吗?”薛破夜皱眉问道。
胡三摇了摇头,“掌柜的,价格是定下来了,不过……!”看了看薛破夜两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薛破夜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过什么?”
胡三忙道:“不过他要见见掌柜的才能做最后决定,那人说了,今晚在西湖汇源阁等你,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薛破夜“哦”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胡三见薛破夜半眯着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浑身上下很不舒服。
沉默片刻,薛破夜终于道:“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胡三连忙点头,正要转身出去,忽然道:“掌柜的,我还听说了一件大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大事?”薛破夜有些奇怪:“什么大事?”
胡三神经兮兮地道:“掌柜的,杭州只怕要变天了。”
薛破夜盯着他,骂道:“有事就给你我快说,别跟我装神弄鬼,什么变天不变天,到底有什么事情?”
胡三见薛破夜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不敢再卖关子,急忙道:“我听街上到处在说,京都派了人来,好像是刑部的人,要审查王大人哩!”
薛破夜心里一紧,京都这么快就派人来,显然是老谭的折子和千字言已经交到了朝廷,刑部这才派人过来审查。
京都离杭州几百里地,算不得很远。
薛破夜正在沉思,胡三又靠近道:“这刑部来的官员似乎和辰隐先生有些关系,我听他们隐隐提起,似乎是辰隐先生的学生。”
薛破夜更是震惊,第一反应便是王世贞要倒霉。
官场的恩怨,薛破夜自然不了解,不过王世贞得罪了辰隐先生,朝廷如今派来的刑部官员却是辰隐先生的学生,从面子上看,这刑部官员自然要惩治王世贞一番,即使不会公开地维护自己的老师,但是暗地里自然是要给王世贞下套子。
刑部这是直接地针对王世贞了。
“你见到那刑部官员没有?”薛破夜轻声问道:“长的什么样子?”
胡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那样的大官,哪是我们能见的!”
薛破夜点了点头,挥挥手,是一胡三出去,胡三明白意思,出了门,正要带上房门,薛破夜已经问道:“那买马的大人物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姓袁,名布衣!”
“袁布衣?”薛破夜皱起眉头,这名字倒是普通的很,不过一下子就要买二十多匹胡马,来头倒是不小。
楼下依然是熙熙囔囔,生意并没有因为卢府过来一闹而有所影响,毕竟揽月轩的菜肴质量和服务质量都是比较高的,更何况揽月轩前面是河,后面是片苍翠的树林,不远处还有那忠烈祭塔鸿雁塔,红花绿草,比的城中那些热闹喧哗的酒楼要清静不少,而且空气也好上许多,很是适合这些斯文人吟诗作对,畅谈诗书,更加上每日都有妖娆的姐儿唱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曲子,对顾客也是大大的吸引。
兀拉赤半下午才带着人过来,除了兀拉赤,还有哲顿和三个身着皮毛的北胡人,五名北胡人赶着近三十匹胡马,浩浩荡荡而来。
他们这一来,马蹄声声,人喊马嘶,引得店内不少人纷纷出来观看,见到众多马匹,都是惊叹不止,这些胡马高大健壮,浑不似楚马那般矮小,自有一番气势。
当下便有富家大少要出银购买,竟然有人出银千两以上,惊得几个胡人目瞪口呆,却被薛破夜阻住,拉着兀拉赤去了雅间,吩咐哲顿几人将马匹安顿后,可以赶到后面的树林中去歇息。
“兀大哥,咱们要卖的可是二十多匹宝马,这样一匹一匹地卖可不划算!”薛破夜劝道:“小弟已经找到买主,兀大哥不必担心。”
兀拉赤自是连连点头称好,忽然凑近笑道:“好朋友,脱巫奇真是厉害,我昨晚用了一滴,放进酒中,我和那女人只喝了一口,就一直玩到了早上!”
薛破夜知他是指炼制出来的春药,经过试验,看来是药性猛烈的很,兀拉赤半下午才过来,显然是一晚上折腾的累了,一直休息到现在,想到兀拉赤这健壮的身体都要大大休息,那窑姐儿只怕是丢掉了半条性命。
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便出门练箭,兀拉赤倒是有心,带了一套弓箭送给薛破夜,虽无金弓那般珍贵,却也是北胡良弓,是一套百石的强弓。
哲顿几名胡人却在树林里搭起了帐篷,放马树林草地上,悠哉乐哉。
薛破夜本想将袁布衣的事情和兀拉赤说一说,不过事情还未明朗,还是不要说的好,全心练箭学习。
一直习练到黄昏时分,天色暗了下来,薛破夜吩咐月竹给兀拉赤众人安排一桌上等佳肴果品,自己随便说了个理由,辞别兀拉赤,骑着黄金狮悠闲地向西湖行去。
他实在要看看那个一掷千金的大人物究竟是何模样!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八章 【袁布衣】
[更新时间] 08-23 06:00:00 [字数] 2683
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
人来人往穿梭如故,西湖上水波粼粼,阵阵清风掠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拂过万条垂下绿丝绦的青柳,吹进了汇源阁。
西湖西侧,矗立着一座高达五层的酒楼,流檐飞阁,富丽堂皇,在那顶端的镏金牌匾上,写着“汇源阁”三字,龙飞凤舞,气势不凡。
汇源阁前人潮如流,楼里也是热闹喧天,觥筹交错之声传遍西湖。
薛破夜看着气势不凡的汇源阁,暗暗叹了口气,虽说揽月轩的装潢业算得上精致,客源也是往来不息,不过和这流光溢彩的汇源阁相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来到汇源阁前,伙计很殷勤地将黄金狮带下去喂食,这黄金狮是难得一见的胡马,不少客人顿时对薛破夜刮目相看。
拉住一名伙计,薛破夜含笑问道:“有没有一位姓袁的客人在此?”
既然袁布衣阔气不凡,邀请自己来此,想必是已经安排好,果然那伙计立刻恭敬道:“大爷是否姓薛?”
薛破夜点了点头,想来是胡三将自己的名姓告之了袁布衣。
“薛大爷,袁大爷在五楼等你,咱们下人不能上去打扰,还请您自己上去!”伙计点头哈腰,显得殷勤至极,薛破夜心里自然明白,这伙计如此恭敬殷勤,绝对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完全是袁布衣的原因。
在喧闹声中,穿堂登楼,缓缓向上行,渐往上去,喧哗声渐渐小了下来,到了五楼楼道间,已经只听到楼下隐隐的叫嚷声,楼上却无半点动静。
五楼左转有个环形拱门,薛破夜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请进!”
薛破夜听这声音,感觉身上很有些不舒服,这声音似乎来自地狱,低沉而诡异,嘶哑的如同刀锋摩擦一样冰冷。
薛破夜推门而入,只见五楼里却是空空荡荡,布置的精致富贵,梨花木的桌椅,古色古香的案台,墙壁上挂着几张书画,薛破夜随便一扫,便知道这些书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其中一幅山水画下面是赵恬茹的印章,这赵恬茹是大楚享誉盛名的大画家,有他的画作挂在这里,汇源阁却是下了血本。
虽然五楼面积甚大,空无一人,却并不觉得十分空荡,案台桌椅摆放的讲究至极,只让人感慨其奢华。
薛破夜心中有些疑惑,这诺大的五楼却无一人,莫非袁布衣包下了场子?若真是如此,那袁布衣可真算牛.逼的,区区一顿饭,竟然下这么大的成本。
左右看了看,一时却没见到袁布衣,正在奇怪,却闻到淡淡幽香飘来,努着鼻子闻了闻,不由展颜,奶奶的,这不是茶味吗?莫非袁布衣在煮茶不成?
循着茶味向左走,只见靠近窗台边,摆放着一个小煤炉,炉上驾着一个极为考究的紫砂壶,瞧那紫砂壶的形状品质,绝对是一流的上等货,炉子生着火,紫砂壶冒着轻烟,那茶香味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
煮茶人更是让薛破夜倒吸了一口凉气。
薛破夜知道大宋时代有个大清官,包拯包青天,面如黑炭,就像从煤灰里爬出来,不过这也只是听说而已,虽然见过不少非洲黑人,但是亚洲面孔的黑人倒是少见,此时见到煮茶人,却是赞叹人间果然是无奇不有,这煮茶人真是面如黑炭,黑乎乎的脸上,那嘴唇却是红的异常显眼。
煮茶人虽然皮肤极黑,但是身上的衣裳却是华贵无比,除了面质是顶尖级的锦纱外,更是用金丝缝制而成,他左右手竟然都戴着金光闪闪的大金戒指,猛一看去,这人就像一个暴发户一般,穷极奢华,炫耀财富。
偏偏是这样一个富贵奢华的人物,却跪在地上,卷着衣袖,右手拿着一把小扇子,在给炉子煽火。
对他来说,此时似乎没有比煮茶更紧要的事情了,薛破夜虽然就在旁边,这人也没理会。
薛破夜也不说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他煮茶。
“我煮的是吓杀人香!”煮茶人依然耐心地煮着茶,但是猛然间蹦出一句话来。
薛破夜“哦”了一声,他倒也不知道茶道有什么讲究,不过看的书多,也听过几类茶,像那西湖龙井,黄山毛峰,君山银针,庐山云峰,云南普洱,安溪铁观音以及这吓杀人香都是名品名茶。
吓杀人香其实就是后来的洞庭碧螺春,如今虽称吓杀人香,可是到清朝时,乾隆帝感觉这名字太土,所以改名碧螺春。
“又因鸿渐之论广润色之,于是茶道大行!”煮茶人似乎在向薛破夜说话,又向自言自语:“《封氏见闻记》中早有记载,你今日应邀而来,我自当煮茶迎客!”
薛破夜开始见他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只知铜臭味的商人,此时听他两句话,却觉得文雅的很,与他金光富贵的外表大不相同。
“先生似乎对茶道很有研究,惭愧得很,在下愚笨,却是一无所知!”薛破夜淡淡笑着,看来这人并不像他外表这样庸俗。
煮茶人打量了薛破夜一眼,问道:“薛破夜?”
薛破夜点了点头,也问道:“袁布衣?”
煮茶人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薛破夜见他微笑时,脸上的肌肉竟然不动,只有嘴角上浮而已,那脸部肌肉显得僵硬无比,诡异得很,不由很是奇怪。
“茶道有三点与三不点!”袁布衣娓娓道:“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好为一,风流儒雅、气味相投的佳客为一;反之,是为三不点!这汇源阁的顶楼清风气爽,正适于煮茶,我观整个杭州,也只有此处才能煮出好茶!”
薛破夜惊道:“你不会是为了煮茶才到汇源阁的吧?”
袁布衣抬头看了薛破夜一眼,淡然道:“这有何奇怪?在这高楼,进可观赏美景,西湖夜色尽收眼底,退亦可煮茶品茗,乃是人间快事,几两银子就包下这楼层为我所有,自由无拘束,难道不好?”
薛破夜想不到此君还有此情调,不过他口中的几两银子当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包下西湖旁边最火爆的汇源阁一层楼,这份气魄倒是不小。
薛破夜咳嗽两声,他此行可不是为了煮茶品茗而来,直接问道:“听说阁下想买马?”
袁布衣摆了摆手,依然是脸部肌肉僵硬地微笑道:“先不谈这个,你稍歇片刻,品品我煮的吓杀人香。”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加大了火候。
既来之,则安之,薛破夜也不急躁,四周看了看,见到炉子旁边有一樽古褐色的茶案,案上已经摆放了洁净的紫砂茶具,一尘不染,很是干净。
“这茶具分为青瓷茶具和紫砂茶具,咱们要品吓杀人香,自然只能以紫砂为主,不单煮茶要用紫砂壶,这品茶也要用紫砂杯!”袁布衣似乎发现薛破夜注意到那些差距,侃侃而言:“老子说,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庄子亦说,水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水静伏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老庄“虚静观复法”是明心见性、洞察自然、反观自我,体悟道德的无上妙法,咱们煮茶品茗,便是追怀古人的心境,去品味其中的清雅简淡,素古通幽!”
薛破夜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这样有学问,如果脱去那身显富的衣裳,只怕真有几分隐士雅辈的风范,先前倒是差点看走眼了。
吓杀人香终于煮好,袁布衣先请薛破夜在茶案边坐下,放好紫砂杯,提来紫砂壶,如同小溪流水一般,轻轻在紫砂杯中倒入茶水,潺潺如涓,淡淡的茶香味弥漫空气中,钻进薛破夜的鼻子里,似乎在全身每一处血脉扩散,当真是心旷神怡,浑身通泰,只闻这淡淡的茶香味,便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十九章 【茶】
[更新时间] 08-23 18:00:00 [字数] 2630
薛破夜再去看袁布衣,却发现他那双深陷的双眸异常的深邃,眼睛很朦胧,看不出那些厉害人物所拥有的精明与杀气,似乎很冷漠,但又显得异常热情,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却又偏偏像是留恋尘世,无法猜透那双眼睛后面掩藏的感情。
一个只知铜臭味的商人是绝对没有这种眼神,薛破夜隐隐觉得,这袁布衣的来头肯定不小,但从他论茶的言语来看,也是个饱读诗书,阅历甚丰的人物。
“你珠光宝气,富贵得很,却偏偏取个名字叫布衣,在下倒是疑惑!”薛破夜看着袁布衣将两支紫砂杯都倒了小半杯茶,不解问道。
“富贵天命,人所不知!”袁布衣在茶案对面盘膝坐下,淡淡道:“当初也不知道今日能够家财万贯,否则该取个名字叫富贵才是!”
薛破夜此时也像他一样盘膝坐着,却很有些不习惯。
“请!”袁布衣做出请姿道。
薛破夜端起紫砂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后,果然是甘香四溢,唇齿生香,那股子香味顺着茶汁流入喉咙里,蔓延到全身上下。
见薛破夜满是赞叹之情,袁布衣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当然,这种得意是从眼神和嘴角表露出来,这个人的脸部肌肉似乎已经枯萎,动也不动,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一样。
袁布衣端起紫砂杯,轻轻品了一口,露出得意之色,张口吟道:“刳得心来忙处闲,闲中方寸阔于天。浮生自是无空性,长寿何曾有百年。罢定磐敲松罅月,解眠茶煮石根泉。我虽未似师被衲,此理同师悟了然。”
薛破夜听他的诗句中带有“茶”字,显然是一首与茶有关的诗句,这袁布衣对于茶道果然是极为精通,显然也是沉迷此道。
“凡人喝茶品酒,粗俗者如牛饮,稍好一些也无非是品其味道,却有几人静品其意!”袁布衣忽然叹了口气,伸手又请茶:“请!”
薛破夜又品了一口,奇道:“喝茶还讲意境吗?”
袁布衣低着头,眼睛上翻,看了看薛破夜,淡淡道:“当然,无论喝茶,品酒,下棋,作画,写诗,弹琴,那都是意境之事,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
薛破夜汗流直下,袁布衣真是沉浸其中,自己今日过来是做生意的,可不是来听他品茶论道的,正要开口,袁布衣已经问道:“除了这二十多匹,你还能弄到多少?”
薛破夜一怔,迅即明白,他自然是在问北胡宝马的事情,虽然已经和兀拉赤说好,日后定然还有大批的胡马过来,但是还不明对方的真实身份,有些事情还是兜着点好,微笑道:“听说袁先生出价每匹一千两银子的价格买我二十一匹胡马?”却没有回答袁布衣的问话。
兀拉赤此次带来二十八匹宝马,连上他和哲顿的坐骑共是三十匹,都是巴尔虎特部落的良驹,送给了薛破夜一匹黄金狮,还剩二十九匹,卖掉二十一匹,余下的用来运丝绸回草原。
袁布衣拉过旁边的软枕,靠在上面,显得很是慵懒,淡淡地重复道:“你还能弄到多少胡马?”
薛破夜感觉他说话虽然平淡的很,但是却有一股气势散发出来,属于不怒自威型的。
薛破夜也许害怕半夜三更被女人强奸,可绝对不害怕这种威势,还是没有回答:“阁下若想买下这二十一匹胡马,咱们就好好谈谈,若是阁下不想买,那在下即刻告辞,这是好说好散的事情,你买我卖而已!”
袁布衣咧嘴一笑,又做出请茶姿势。
薛破夜也不客气,这茶叶却是清香醉人,喝在口中,香味四溢,端杯而饮。
“我来自西南,西南虽是桂花飘香,美女如云之地,却是大楚马源最为匮乏之处,除了大户富贾,就是贵族王侯也是求马如渴,区区二十一匹胡马,实在太过稀少,若是薛掌柜能够筹集更多马匹,我自会拿出更多银子购买!”袁布衣紧紧盯着薛破夜,就像要将薛破夜的样貌牢牢记清一样,声音平缓:“我希望和薛掌柜做的不是仅仅这一次生意,咱们可以一直做下去,对你对我,都是大有好处。”
薛破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哦”了一声,道:“好处很多?”
“薛掌柜应该明白,胡马在我大楚,最好的价格也不过九百两银子而已,我每匹一千两的价格,可是诚心诚意,非但今日,从今以后,薛掌柜但有胡马,我都会以此价格收取,说句白话,我便是薛掌柜的门路,而且是一个极好的门路,我想薛掌柜并不想失去我这个生意伙伴吧!”袁布衣声音不高,但是显得很自信。
凭良心而言,薛破夜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买主,不但是价格出的高,有巨大的利润,而且马匹集中,省的东北西走,找寻散户,那自然比不了被袁布衣统一收购了,省却不少麻烦和精力。
不过袁布衣声称是要收购马匹去西南转手给商贾大户和贵族王侯,薛破夜隐隐觉得只是借口而已,这胡马在西南价格也不会太高,袁布衣从杭州买马去西南转手,中间利润只怕也不会太大,不过贵族王侯奢恀腐化,拼财斗富来购买胡马也未可知。
茶香漂浮在空气中,四处弥漫。
薛破夜眯着眼,忽然问道:“阁下既然急需胡马,为何不亲自率领商队去北胡购马,那样一来,不单马匹数量多,而且价格便宜,那时运回西南,利润巨大的多,你以千两价格购买我的胡马,一来数量少,二来利润小,不觉得亏得慌吗?”
袁布衣发出古怪的笑声,端起紫砂壶轻饮一口,淡然道:“北胡良马千万,我朝大将军也曾经说过,北胡十兵二十骑,大楚千士而一骑,胡人的骏马个头高大,而且耐力速度都远胜我大楚,实是马中之雄,咱们楚人唯一钦慕北胡的,也就是他们这些胡马了。”
薛破夜对这句话倒是大表赞同,深以为然,想到自己那飞驰如电的黄金狮,大楚当真少有马及,点了点头,“北胡的骏马实在是宝贝!”
“人人都知北胡宝马如云,在北胡收购马匹又极为便宜,这中间巨大的利益让多少商人趋之若鹜,都想胡马南运,挣那白花花的银子!”袁布衣斜视薛破夜,轻声道:“只怕薛掌柜也有这个心吧?”
薛破夜哈哈一笑:“世人争名逐利,在下也不过芸芸苍生的一员,自然也免不了这些俗世侵扰,不过在下有心无力,却实在没有能耐做起这样大的生意。”
袁布衣眼中掠过怪异神色,淡然道:“其实薛掌柜的本事大得很,这二十多匹胡马,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薛破夜讪讪一笑,并不回答,端起紫砂杯喝茶掩饰过去。
“虽然无数商队想做这胡马南运的生意,但是能留下性命回到大楚已经是万幸了!”袁布衣声音平静得很。
薛破夜听到这话,说不出的惊讶疑惑,不由问道:“你说什么?”
袁布衣淡然道:“胡马南运虽然利益惊人,却是玩命的买卖,运气如果不济,非但马匹财物不保,那性命也要丢在他乡异地。”
薛破夜震惊无比,想不通其中关窍,神色微变,问道:“莫非是胡人不讲信义,擅自屠杀我大楚商人?”
袁布衣摇了摇头,“若真到了草原北胡地区,那倒安全了。北胡人对我大楚的丝帛瓷器以及药材茶叶也是极为需求,我们的商人去了草原腹地,倒是大受欢迎,就连那些北胡的王公贵族也会打赏一番的!”
听袁布衣这样说,薛破夜更是疑惑万分。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七十章 【血路】
[更新时间] 08-24 06:00:00 [字数] 2483
“请!”袁布衣再次请茶。
薛破夜此时却是对胡马南运为何艰难大感兴趣,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袁布衣似乎有些不悦,淡然道:“请君品茶,却不是牛饮!”
薛破夜哈哈一笑,悠然道:“俗人俗辈而已,袁先生别介意。”也拉过一旁的软枕,靠了下去,觉得舒服的很,全身轻松,这袁布衣还真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
袁布衣摇了摇头,似乎对薛破夜很不满意,沉默片刻,终于道:“在大楚境内,自然没有多大危险,过那些险山茂林,只要准备充分,倒也没甚大事。过朔州出雁门关,北行不到百里就是汉水古渡,那可是一条极宽的大河,而且两岸满是荆棘丛木,是那些匪人设伏之处,不少商队便是折在这里!”
薛破夜皱眉道:“那些匪人是我们楚人还是胡人?”
“胡人与楚人皆有!”袁布衣缓缓道:“都是我大楚和北胡的弃人,为非作歹,残暴凶狠,却逃出了追捕,躲在汉水古渡和麒麟山为匪,抢夺过往商队旅人,也正是这几股匪人的存在,致使双方生意往来受尽阻隔,只有组成大型商队才有可能做成贸易,普通商队却是凶险万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每年都有商队往来,死在几股匪盗之手的人不在少数,弃之荒野,听说行走在这条商道上,时不时就能见到遗尸残骨。”
薛破夜惊道:“还有好几股?那麒麟山又是什么所在?”
听到外面响起一声惊雷,阴凉的微风吹进楼内,茶香顿时被这股清风吹散。
眨眼间,外面竟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袁布衣起身走到窗边,薛破夜也跟了过去,透过窗户,西湖夜景尽呈眼底,牛毛般的雨丝落在湖面上,击起小浪花,泛起层层涟漪,荷叶摆动,似在夜色清舞。
“汗水古渡向北再行百里,便是蔓延两百里的麒麟山,亦是这条道路最险峻之处,又是必经之路,若有十支商队折损,那便有八支折损在这麒麟山。”袁布衣凝视着涟漪层层的西湖湖面,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慢悠悠地道:“这麒麟山因为形似浴火麒麟,所以得了这个名字!”
薛破夜直冒冷汗,还以为南北贸易顺通无比,实在料不到中间却潜伏这样巨大的危险,细细一想,这胡马来楚,而丝绸入北,可是费了千辛万苦,甚至连性命都堵上了,价格昂贵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猛然有些疑惑,兀拉赤只有五个人,赶着近三十匹价值千金的胡马来楚,却是安全抵达,若非兀拉赤运气好,那便是另有原因了。
夹着寒气的冷风拂在面上,薛破夜却觉得颇有些舒服,整个人似乎清醒不少。
汇源阁的生意并没有因为下雨而有些冷清,依然是热闹喧天,西湖之畔,依然游人似潮,欣赏这雨夜西湖。
偶尔间,青翠的杨柳树下,却有才子佳人共举小伞,漫步于西湖之畔,悠哉乐哉,羞煞旁人。
“袁先生,既然这一路上祸匪出没,阻碍双方生意往来,为何不派兵剿灭,一旦将几股祸匪剿灭殆尽,那么这条路上便彻底安宁,双方贸易更是顺畅无阻,对此对彼都是大有好处!”薛破夜终于问出心中所想。
既然祸匪当道,那自然是要派兵清剿的,而且这股祸匪为害的不只是大楚,北胡亦受其害,可说是双方共同的敌人,以大楚和北胡的国力,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薛破夜深感奇怪,这举手之劳之事,为何双方却都没有出手,听袁布衣的话锋,这几股土匪存在可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的事情,由来已久,祸害深远。
袁布衣斜视了薛破夜一眼,他黑乎乎的脸上,那两颗犹如近视一般的模糊眼睛一眨一眨,频率极快,缓步回到茶案盘膝坐下,问道:“派兵清剿?我倒想问问薛掌柜,这剿匪该是我大楚去,还是他北胡上啊?”
薛破夜奇道:“谁去不都可以吗?”
袁布衣嘿嘿冷笑,双手连动,将茶案上的茶杯茶壶摆成一条线,指道:“这是雁门关,这是汉水古渡,这是麒麟山,这里是北胡大草原。”很耐心,但是声音却很冷淡地道:“汉水古渡与雁门关不过百里之遥,是我大楚的防卫线,北胡军队扫平麒麟山祸匪,顺势而下,直取汉水古渡,拿下汉水古渡后,此时此刻,谁又敢保证胡人不会趁势攻击雁门关?”
一语惊醒梦中人,薛破夜顿时明白,双方都不出兵,却都是因为政治和军事考虑。
袁布衣继续道:“反之亦然,咱们楚军过了麒麟山,便是千里大草原,北胡胸腔近在眼前,想我楚军岂能不惦记趁势攻击。”
薛破夜眼睛一亮,道:“那为何不这样做,咱们楚军只攻汉水古渡,而北胡攻取麒麟山,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平了祸匪,又不会产生误会。”
袁布衣亦然冷笑道:“出兵征讨,都是由朝廷决定,北胡自然也是由王庭发令,虽说你这主意不错,但是这样的建议却又如何能让大楚朝廷和北胡王庭知道?咱们大楚和北胡的官吏朝员是老死不相往来,互相之间没有半点交涉,如何能让军队协调统一。若是咱们大楚出兵去打汉水古渡,而北胡没有统一出兵,那么等咱们的军队一到汉水古渡,那些土匪早就闻风躲到麒麟山,只能是白忙活一场。”忽然摇了摇头,道:“说到底,还是大楚和北胡视如死地,从不交往,才会让这些贼寇土匪有机可趁!”
薛破夜也有些唏嘘,不能不说这是北胡和大楚共同的遗憾。
沉默片刻,袁布衣终于叹道:“正因如此,胡马在我大楚才会如此稀有,多少王公贵戚达官贵人,只为拥有一匹上等胡马而沾沾自喜。”
薛破夜摸着鼻子微笑道:“如此看来,胡马果然是稀少难得,怪不得这样昂贵,却也有些道理。”心中实在佩服自己的运气,竟然遇上兀拉赤这样一个朋友,实在是人生幸事。
袁布衣嘴角抽搐两下,忽然笑道:“所以我才说,薛掌柜竟然出手便是二十多匹上等胡马,实在是本事不小。”
薛破夜淡然一笑,道:“袁先生既然有意买下我二十一匹胡马,而且价钱合适,在下自然是却之不恭。不知道袁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取马,或是由我们送过来?”
袁布衣嘿嘿一笑,摇手道:“不急,我先请问薛掌柜,除了这批胡马,你是否还能弄到更多的北胡良驹?我不问你来处,只要你有胡马在手,有多少我便买多少,而且绝对不会亏待了薛掌柜!”
薛破夜沉吟片刻,终于道:“袁先生,在下也不虚言,如今这手头上却只有这二十多匹胡马,此外再无一匹,至于日后是否还能弄到胡马,那也只是个未知数,说不得准,在下也不敢给你什么承诺,这点还请袁先生理解!”
话声刚落,袁布衣拍手道:“薛掌柜痛快,这话一说,反倒显出薛掌柜的实在了!”
薛破夜莞尔一笑,还倒真没听人夸过自己实在,薛破夜一直没想过自己是什么实在人,但有一点却确定,自己是个好人。
又见袁布衣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纸来,薛破夜一瞄,立刻知道,那是一沓子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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