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天嬌美人志[全]-11
第四集第八章凌云山庄
康定风领着二人来到凌云庄前,只见庄门紧紧闭上,晨光把门上的铜钉映得
精耀灿烂。
董依依看见门上凌云庄三个字,不由“咦”的一声,白婉婷连忙向她做了个
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董依依一头雾水,侧头苦思,却愈想愈是胡涂。
康定风带着二人来到墙边,指了指墙头,白婉婷明白他的意思,凑头到董依
依耳边,低声道:“咱们上去,若见着庄内的人,就给他一枚梅花针便是。”
董依依点头应允,这教她更不明白了,心想道:“这里明明是凌云庄,庄内
的人不是瑞雪姐的人么,为甚么要把他们迷倒?但瑞雪姐既然这样说,便只好依
她说话做好了。”
三人展开轻功,跃身上了墙头,探头一看,便见三个武师在院中四下巡视。
董依依望望身旁的白瑞雪,见她示意动手。但见董依依右手一扬,三枚细若
牛毛的梅花针齐齐射出,三个武师只觉发鬓一痒,轻若蚊刺,见三人抬手搔了两
下,便若无其事般继续边说边行。
康定风在旁瞧得清楚,心中佩服不已,没想到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功夫竟
然如此厉害。暗道:“这枚银针如此轻细,真个风也吹得动,遑论飞射打物,便
是把针掷出数尺,也难准确中物。然而她这一手三发,足有数丈之遥,且奇准无
比,若非内力外功俱臻上乘,决计无法做到。”
没过多久,三个武师分别靠坐在一株大树下,神情萎顿,眼皮低垂,再过一
会儿,便已昏睡过去。
白瑞雪向康定风道:“不知庄内可有其他人?”
康定风道:“护庄武师倒有十数人,但庄内住了多少人,便不得而知了。”
白瑞雪奇道:“难道你没有进过屋里去?”
康定风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有进过此屋,瞧来这凌云庄占地极广,光
是护庄已有十多人,屋里所住的人应该不会少。”
白瑞雪沉吟片刻,说道:“依康兄弟所说,那个秘密地方并非在屋内了?”
康定风伸手向前一指,说道:“那个密室入口便在假石山之后,瞧来这三人
已经昏睡不醒,咱们现在便去。”
白瑞雪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原来花园里另有密室,倒也奇怪了。”
三人跃入院中,康定风在前引路,几个纵落,便来到石山前,说道:“便是
这里了,请稍待一会。”
只见康定风伸手在假山上一按,“隆隆”声响过,康定风回身走到假山前,
拨开草丛,果见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董依依看见,顿时雀跃起来,笑道:“好一个秘密所在,康大哥你是怎样发
现的。”
康定风微微一笑:“昨夜我和朋友给官差追赶,慌不择路,便走进这座庄院
来躲避,无意间给我发现这里。说来话长,待一会儿,我再慢慢向各位解说。”
白瑞雪道:“听你如此说,康兄弟还有朋友在里面了?”
康定风点头称是,白瑞雪道:“既是这样,便麻烦康兄弟先在洞口守备,为
了安全起见,我和依依到四周看看,若然发现有人,咱们先行把他们打发掉,再
回去叫众人进来。”
康定风自无意见,白婉婷和董依依悄悄窜出假山,只听白瑞雪问道:“依依,
你的梅花针可有解药?”
董依依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来,放在掌上道:“只消给他们嗅几下,便
会清醒过来。”
二人来到那三个武师跟前,董依依拔了瓶盖,一股清香自瓶里透出,与她那
「回魂碧玉丹」的恶臭薰天,直是天渊之别。她挨次给三人闻嗅一会,没过多久,
便见他们悠悠醒转。
第一个醒来的武师,看见了自家主人,便即跳将起来,正要躬身发话,白瑞
雪立即截着他,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现在悄悄走回屋里去,并且通知众人,
便是听到屋外有甚么声音,没得我命令,一概不准走出屋来,更不得发出半点声
响和偷看。”话毕,指了一指大屋的左面,示意他由此路离去。
那武师虽大感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忙缄默躬身一礼,便带领其余两个武师
去了。
白瑞雪向董依依道:“咱们去把庄门开了吧。”
二人把庄门大开,白婉婷展开轻功,回到众人等候处,把刚才发现的事向各
人说了。
罗开虽在白婉婷口中,得知已经在凌云庄外,但听见白瑞雪这番说话,也大
感错愕,怪婆婆却道:“咱们暂且跟他进洞,看看到底有什么玄虚。”
白婉婷向姊姊问道:“姊姊!之前你可知道有这个秘洞?”
白瑞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秘洞的入口相当隐秘,实不知他们是怎
样发现的?现在咱们便进去吧。”
白瑞雪边行边想,暗道:“这个秘洞实是一个好所在,将来对罗开或许会有
用处。这样重要的秘密,本就不宜给外人知晓,该怎办才好?现在只有笑和尚、
唐贵和史通明三个是外人,若向他们刻意隐瞒,又似乎不妥。况且目前的环境,
实也难瞒得过去,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那秘洞只是个寻常的秘室,再没其他重
要的秘密,若真是如此,纵然给他们知道,也不碍什么事。但自己带来的武师,
均是从外请回来的武夫,人事复杂,还是不给他们知道好。”
白瑞雪想到这里,心里已有了计较。
各人走进凌云庄,白瑞雪吩咐武师把大门关上,并把马匹牵到马棚拴好,继
而交代众武师先到大屋去,没得她命令,不得走出大屋半步。
众武师办妥手上的工作,便走进了大屋。
白瑞雪待他们进屋后,才领着众人来到假山处。康定风一看见白瑞雪,便即
问道:“我刚才看见你们大刺刺的进庄,不怕被屋内的人发现么?”
白瑞雪笑道:“我已经四下看过,屋内原来没有其他人,只有十数个武师,
全给依依制伏了,现在咱们进去吧。”
康定风让开一旁,说道:“各位请先进来,我还要把石门关上。”
众人取出火摺子幌亮。怪婆婆、董依依和白婉婷首先步入洞内,罗开背着方
妍,跟随在三人之后,其余的人,一一鱼贯进洞。康定风关上石门,才跑上前来
引路。
当众人走入石室,看见眼前这个富丽堂皇的石室,人人无不哑然瞠目。
董依依拍手大笑,瞪大一对美目,绕着石室四处观看,纤手抚着墙壁上的雕
花龙纹,口里称赞不绝。
罗开和白家姊妹俱感诧异,确没想到假山之下竟藏有这样一个大石室。
而更令罗开惊讶的,便是看见洛姬和四婢,心忖:“她们怎会来了杭州?当
真是神拉鬼推,这么巧她们也来了凌云庄。这样也好,若能把她们留下,或许可
在她们口中知道天熙宫的事。”
而白家姊妹和董依依等人,在罗开口中,虽知有洛姬其人,却从不曾与她见
过面,如何会知眼前的人便是洛姬,只认为这五个少女,便是康定风所说的朋友
而已。
白家姊妹细看眼前这五个少女,俱长得粉光脂艳,美若春花,不由又想,康
定风原来也是个风流种子,身边竟携带着这么多漂亮女子,瞧来这些女子都是天
熙宫的弟子了。
洛姬和四婢见康定风带着一大伙人走进来,也是一呆,五人连忙跑到康定风
身旁,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问他。
笑和尚看见洛姬主仆五人,立即呵呵大笑道:“无怪刚才没看见你们,原来
都躲在这里。”
五人这时才发现笑和尚,洛姬连忙向他含笑一礼,竹儿身形一闪,走到他身
前,笑道:“和尚,你怎地也来这里,又想再和我较量么?”
笑和尚道:“不敢,不敢!你们这个剑阵,委实厉害得紧,笑和尚如何也斗
你们不过的,还是放过我吧。”
竹儿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是了,你怎会和咱们康护法走在一起?我明
白了,你乘着咱们五人不在,便想去欺负康护法,我可说得对么?”
康定风听见,连忙喝住竹儿:“竹儿不可无礼。”话落便走到小王爷跟前,
弯下身躯,出指点了他的睡穴。
众人看见,心下均感奇怪,只是不知那人是谁,却又不便贸然相询。
罗开把方妍放在石桌上,让她仰卧下来。
怪婆婆上前道:“你大可以放心,我刚才已给她吃了「回魂碧玉丹」,也和
她把了脉,发觉她内伤虽重,但一时三刻是死不去的。”罗开听后,才稍觉安心。
康定风道:“适才因形势紧逼,还没机会和各位详谈清楚。”说着转向洛姬
道:“现在先为诸位介绍一下,康某其实是天熙宫的人,这位便是天熙宫二宫主
洛姬,而她们四人,便是二宫主的贴身丫鬟,梅兰菊竹。”
康定风此话一出,众人同感惊讶。天熙宫近年在江湖上的声誉,可说如日方
升,盛极江南。没想眼前这个美貌少女,竟然是天熙宫二宫主。
而白家姊妹和怪婆婆师徒等人,听她是罗开恩师的女儿,心中的惊骇,自不
待言,不由把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接着众人也自我介绍,董依依听见她便是洛姬,不禁大喜,上前执着洛姬的
手,笑道:“原来你便是洛姬姐姐,你真的很美啊!”
洛姬见着这个娇憨少女,笑起时如春梅绽雪,说不出的美艳可爱,对之甚有
好感,也向她微笑示谢,柔声道:“妹妹也很美哩!是了,你怎会认识我?”
董依依刚才一时忘形,险些漏了口风,立时笑道:“天熙宫二宫主的大名,
在江南又有谁不知呢。”洛姬微微一笑,便拉着她与四婢聚在一处,六人嘻嘻哈
哈的说个不停,甚是高兴。
罗开自给瑶姬关入水牢,又曾听恩师纪长风的说话,再加上天熙宫近日的诡
异行径,早便对天熙宫的人心存芥蒂,此刻见康定风全不把身分隐瞒,也觉此人
皎如日月,颇为磊落。罗开目光一移,望向地上的王爷,便问道:“康大哥,不
知这位是……”
康定风旋即道:“这人便是当今皇上的十二子湘王。”
众人大吃一惊,望着卧倒在墙角的王爷,怔怔说不出话来。均想这个龙子王
公,怎会在这里?洛姬听了也转过头来,走到康定风身旁,低声问道:“你查出
他的身分了么?”
康定风点点头,当下向众人述说,将怎样在酒楼遇着这王爷,如何会和阴阳
二老动手,又如何逃走等都说了。各人听得眉头深聚,待听到如何走入凌云庄,
如何发现这石室,已听得人人眼睛大睁,心想世事竟会这么巧,若非机缘巧合,
相信便是十年八载,也未必能发现这个秘洞。
罗开见康定风说得头头是道,并不似假话,对他戒备之心,已经一扫而空。
但见康定风一口气说完,便向罗开抱拳道:“今日若非遇着罗兄弟出手相助,
恐怕康某非落在昭宜公主手上不可。”
洛姬和四婢同时走过来向他致谢,罗开连忙还礼,说道:“康大哥不要再和
小弟客气了,其实我今次出手,实有大半原因是为自己。”
康定风愈听愈不明白,问道:“罗兄弟这话怎么说?”
罗开也不隐瞒,便把如何伤在阴阳二老掌下的事说了。
怪婆婆这时才得知那人是掌伤罗开的人,顿时厉声骂道:“罗开你怎地不和
我早说,我要是知道伤你的人便是他,刚才我怎肯就此放过那厮。”
罗开笑道:“邱婆婆不用气恼,此一掌之仇,便留给我亲手去报吧。其实方
才婆婆这么一掷,已教他有得受了。”
董依依笑道:“没错,罗开哥你下次遇着他们,一定要狠狠教训二人一顿,
好叫他们知道厉害。”
罗开听见她的话,也不言语,只向她点头一笑。又想,既然康定风丹城相许,
我也不该向他欺瞒,况且他们藏在这秘室,也不是个长远之计,便道:“兄弟我
心有一事,还望康大哥和这位师父见谅。”
康定风道:“罗兄弟不用客气,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说出来好了。”
笑和尚裂嘴笑道:“罗老弟以后不可再师父前师父后的叫了,你这般称呼,
恁地生分,笑和尚实在听不惯,便叫声和尚就行了。老弟有甚么要说,尽管说出
来便是,快快说吧。”
罗开望望白瑞雪,见她微笑不语,像知晓自己要说甚么似的,便道:“其实
这座凌云庄,却是小弟在杭州的新居,刚才不敢明言,实是小弟的不是,望盼两
位不可见怪。”
二人听着,先是呆了一呆,继而呵呵大笑起来,笑和尚道:“罗老弟看和尚
我忒也小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上风波险恶,又怎能不防,换了是和
尚我,恐怕也是一般,这是人之常情。”
康定风接着道:“笑和尚说得极对,原来罗兄弟早便知道这石室了,如今回
想起来,康某真是……”
罗开道:“康大哥你可就猜错了,这个石室,在此之前小弟确实不知。若非
康大哥发现,相信永远都无法得知庄内有此石室。”
白瑞雪步上前来,说道:“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大屋去,大家坐下
来再慢慢详谈,况且这位姑娘的伤势实是不轻,也该找个合适的地方给她早点治
疗,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均无意见,便沿着石阶离开石室。
凌云庄占地极广,五进连廊,气象万千。楼房重新修饰后,更见富丽堂皇。
远远望去,楼阁错落,峻桷层榱。一条白玉石桥,横驾与前厅相接,桥下小
溪流水,彩鲤荷风,此时十月已尽,江南早寒,荷叶已见枯凋。
众人来到前厅,却见厅堂精致典雅,丹楹琐窗,朱梁画栋,左首墙壁悬有一
词,乃宋时京镗的定风波次韵:“休卧元龙百尺楼。眼高照破古今愁。若不擎天
为八柱,且学鸱夷,归泛五湖舟。万里西南天一角,骑气乘风,也作等闲游。莫
道玉关人老矣,壮志凌云,依旧不惊秋。”
靠西的墙上,同时悬挂着一幅工笔画,淡淡的色彩,描绘着淊淊湘水;两位
仙袂从风、绣带飞扬的女子,正自眺望远方,下款提着“女英图”三个字。厅堂
左右两侧,每边共列有十张旃檀椅,正中放着一张极大的八仙桌。
厅堂入口处,均站着十数名武师,而几个由明月庄调派而来的婢女,正垂手
站在武师之前,连白婉婷的贴身丫鬟小云,亦站在其中。
小云和几个婢女一见自家主人和众客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请安。
白婉婷一看见小云,马上向她道:“小云,这位姑娘身受重伤,快快给她准
备一个房间。”
小云抬眼一望,见罗开背上背着一个姑娘,又见那姑娘昏迷不醒,便知她伤
势不轻,遂连声应是:“罗少爷请跟小云来。”
罗开虽是此庄的主人,但因方妍身中掌伤,只得向各人略一谦谢,把客人交
由白瑞雪代为招呼,便跟随白婉婷和小云进内堂去了。
康定风放下昏睡中的王爷,白瑞雪叫两名武师过来,吩咐二人先把他锁在房
间去,好好在外守备。
白瑞雪肃客就坐,让怪婆婆坐了首位,自己下首相陪,便即吩咐婢女准备酒
席,并多加一份素菜。
笑和尚连忙笑道:“呵呵……!不用白姑娘为和尚费心了,和尚我直来酒肉
不戒,倒反而每餐无肉不欢,还会肚子痛呢……呵呵!”
众人不禁莞尔,竹儿笑道:“你甚么都不戒,何不干脆还俗,还可以找个漂
亮的老婆呢。”
笑和尚不住摇头:“说到娶老婆,这个万万使不得,和尚我只好酒肉,却不
好色,关于为何要做和尚,这个……这个……总知一言难尽了!”
江湖上奇人怪事极多,各人听后也不觉什么,只是在旁陪笑。谈说之间,康
定风问及罗开的师承,白瑞雪心知罗开不想表露身分,只得支吾混过。
白瑞雪的脑海里,始终离不开那个方妍,想起刚才罗开对方妍的态度,总觉
内里必有蹊跷,只是不曾听罗开说起过罢了,继而又想起当日方妍飞身上擂台,
并带罗开前往救人的事,罗开回来时便已身受重伤,打后各人便再没有时间提起,
现在想起来,难道他们两人内里蕴藏着什么秘密?想到此处,便向唐贵问道:
“那位受伤的方姑娘,不知唐大哥可曾见过么?”
唐贵点头道:“唐某和史兄弟当日能逃出魔掌,除了罗兄弟的帮忙外,也是
多得这位方姑娘,我二人才能脱险。但唐某仍有一点不明白,今日手持铁桨的老
者,明明便是血燕门的左右门主其中一人,但在下曾听罗兄弟说过,方姑娘也是
血燕门的重要人物,但刚才二人,又怎会在街上拚斗起来,这一点实令唐某猜想
不透。”
白瑞雪从来不知方妍的身分,现骤听之下,也不禁大为诧异。
怪婆婆忽道:“那女娃儿的身分,瞧来罗开必定十分清楚,待会儿问他便是
了。但她中了这一掌,伤势实是不轻,也不知罗开能否应付得来,还是让老婆子
进去看一看。依依,你陪我进去。”话后便站起身来。
笑和尚与康定风等人,适才在白瑞雪介绍下,只知眼前这个老婆婆姓邱,却
不知她便是当年影骇响震,显赫一时的怪婆婆,但眼见她刚才空手掷人,趋退转
折,鱼逝兔脱,身手灵动无比,便知她必是一位前辈高人,当下齐齐起身作礼,
怪婆婆朝各人点了点头,便携着依依离开坐位。
刚才小云引领罗开进房后,早已回到厅上,现听见怪婆婆的说话,便即领着
二人往内堂走去。
三人走出前厅,穿过月洞门,却是一个偌大的花院。四下只见修竹成林,锦
石缠路,环境异常秀丽。她们走过花院,来到一栋大楼,见楼中廊腰缦回,庑相
环绕,建筑极为精巧。
小云领着二人,在一个厢房门外停下,说道:“小姐和罗小爷便在这房间。”
董依依敲敲房门,便即推门而入。白婉婷见到二人进来,马上迎了上去,只
听怪婆婆问道:“那女娃儿的伤势如何?”
白婉婷道:“她还没有醒过来,罗开哥现正替她行功。”
三人走到床前,看见罗开正盘坐在方妍身后,双手按着她后心,不住催动内
力为她疗伤,见二人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怪婆婆站在床前,看见方妍面上已现红晕,便知她已不碍事了,向白婉婷道
:“听说这个方姑娘是血燕门的人,当日她在擂台引诱罗开去救人,我便知道内
里有点儿古怪,罗开今次把她留在庄内,我总觉得不大妥当。”
白婉婷听后也吃了一惊,低头沉思片刻,遂道:“我一直都觉得奇怪,看罗
开哥对这个姑娘极是体贴眷爱,难道他们当日已……”
董依依叫道:“好呀,当日罗开哥跟她去救人时,我便叫他不要见色起心,
没想到真的给我说中了,一会儿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这时方妍突然“嗯”的轻哼一声,樱唇启绽,一股瘀血从口里直喷了出来。
白婉婷和董依依见了一惊,连忙上前把她扶着,见方妍仍是昏昏沉沉,双目
紧闭。
怪婆婆道:“这一口瘀血吐将出来,她这条命子终于救回来了。”二人听见,
同时放下心来。
但见罗开缓缓把双掌离开,提气吐纳数回,才徐徐张开眼睛,并把方妍放回
床上,白婉婷上前为方妍盖上棉被。
怪婆婆性子虽然有点乖戾,却心思细密,知道二人将要向罗开公审,不禁摇
头叹道:“男人本就不是好东西,若不给他一点教训,将来可有得你二人受了。”
话毕便举步走出房间。
罗开给她抢白一番,正感大惑不解,便想跨步下榻问个明白,董依依竟一把
推他坐回床上,瞪大一对眼睛问道:“罗开哥,你要老老实实答我,你是否和这
个方姑娘已经……已经那个?”
刚才罗开凝神运功,却没听见他们的说话,现在给董依依一问,顿时没能反
应过来,又见她撑眉怒目,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侧头略一细想,便即明白她的
意思,当下向二人点头苦笑。
董依依和白婉婷见着,同时娇嗔起来:“你好呀,现在咱们若不问你,也不
知你要瞒到何年何月。”
罗开连忙解释,便把当日如何着了她的道儿,又如何得她相助,救了唐史二
人,半点不漏的全完说了出来。
二人听得脸红耳赤,董依依嗔道:“婉婷姐,这个人分明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色鬼,咱们以后不可再理他。”白婉婷也点了点头,回头瞪了罗开一眼,鼻哼一
声,拉了董依依向房门走去。
罗开顿时大急:“喂,喂……你们再听我说……”
只听董依依道:“不用了……”房门“碰”的一声,二人已走了出去,留下
罗开坐在榻上发獃.
第四集第九章姊妹情深
罗开呆愣良久,心想董白二女口里虽是这么说,但看她们的言谈举止,只是
一时之气,想必也不难解决,不禁长叹一声,回头看看床上的方妍,见她双目紧
闭,脸上已呈微微红晕,心里不由一定。
在方妍迷人的俏脸上,眉梢间略带愁容,愀然眉聚,更显她楚楚动人。
罗开想起当日画舫上殢云尤雨的情景,心头不禁爱怜横溢。正当罗开心荡神
摇,想得精魂已失之际,忽听方妍“嘤”的一声,但人却没有醒过来,只是嘴里
梦呓般的低鸣着:“姊姊……姊姊……你在哪里……”
罗开只道她想念着亲人,便微微一笑,伸出手抹去她额角上的汗水,怎地在
他一触手间,却发现她额角犹如火炉般,炙热非常。罗开大吃一惊,刚才她明着
已见好转,怎地突然又会如此。
他连随伸指探她手腕脉门,只觉脉象紊乱,更是一惊,沉思细想,想起她胸
口中了一掌,莫非那人掌上有毒?
一念及此,罗开也不遑多想,一手掀起棉被,为她把衣带松去,扯开她内外
衣前襟,即时现出一个淡紫色的兜儿,她那迷人的一对玉峰,却把兜儿高高地撑
起,划出一抹勾魂摄魄的诱人弧度。
罗看见着,心神又是一荡,虽然他早已看过方妍精光赤条的身躯,但眼前这
约隐约现的迷人光景,实在惹人遐思。他甩了甩头,当下收敛心神,想起现在救
人要紧,怎能胡思乱想,不由暗骂自己起来。
他动手把方妍的兜儿脱下,一对嫩白丰挺的玉峰,倏地跃入他眼帘,只见两
颗艳蕾,香娇玉嫩,傲然挺立于顶端,整对饱满的玉峰,形状犹如覆碗般优美,
粉嫩如玉,说不出的秀美可爱。而在玉峰之下,骇然现出一个瘀红色的掌印。
罗开回思恩师曾对他讲述的各门武功,知道这是铁沙掌或摧心掌之类的功夫。
再见她肌现掌形,显然那人功力尚浅,无法把掌力直透内脏,这也算是不幸
中之大幸。
罗开再次伸手探她腕上脉门,再加以印证,便知晓她被伤了冲脉的经筋。
要知冲者街道也,为十二经之所注,犹如人身四通八达之路,脉路若然受阻
或损伤,内气将从小腹往上升,腹中胸口,将会异常胀急疼痛,若不尽快把冲脉
诸穴打通,其后果相当严重,便是不死,也将会武功尽废。
他想明了这一点,便知晓该如何为她医治。
但见罗开把方妍外内衣服全然褪去,直至她身上一丝不挂,现出她如脂似玉
的绝美娇躯,才把方妍扶起,让她盘膝坐在榻上,先自行盘膝坐在她身前,当下
排俗袪虑,提功聚气,见他食指微屈,中指直伸,点向她踝上五寸后端的筑宾穴,
接着是膝旁的阴谷穴、横骨穴,至小腹府舍穴。
罗开出手甚快,收指出指,犹如蜻蜓点水,一口气连点了她四处穴道,方略
一回气,再运指点她大横穴、腹哀穴、乳下期门穴、至颈下天突穴,最后是喉间
廉泉穴。
这是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诸阴之维,统称阴维脉。
罗开直点完她身前阴维脉,先行护着她心脉,方敢为她行功打通冲脉。
随见罗开一手按在她胸口的幽门、通谷两穴,一手按向她私处之上的横骨、
气冲两穴。冲脉起于横骨,终于幽门,共有十一穴。罗开按着她一起一结的穴道,
缓缓把内力输入她体内,他知道只要冲脉诸穴一通,便即大功告成。
罗开口中呼呼吐气,额上大汗淋漓,直过了顿饭时间,只听方妍嘤咛一声低
呼,罗开心知快将功德圆满,更加不敢懈怠。
方妍仍是神智昏沉,汗水遍布她玲珑有致的娇躯,见她颦眉咬唇,想必是强
忍着体内的痛楚,而胸口那瘀红色的掌印,也逐渐开始退却。
如此又过了炷香时间,罗开终于收掌,正自盘膝吐纳,身上衣衫早已尽湿。
方妍醒转过来,徐徐张开眼睛,在她仍是迷迷糊糊的视线中,看见身前盘坐
着的罗开,不禁惊疑起来。她定一定神,四下望去,见是一间偌大的房间,室内
锦锈帘帷,琐窗朱帘,中设扆屏,房间装饰得极是华美。
当方妍正看得入神之际,忽觉身子微凉,低头一望,便即吓了一跳,只见自
己身上寸缕不挂,正赤裸裸的坐在一个陌生男子跟前,这一惊骇,当真非同小可,
连忙拉过棉被,匆匆捧在手中,把身体密密实实遮盖住,口里颤声道:“你……
你……“才说得两个你字,已羞得再叫不出声来,抱着棉被缩到床角去。
罗开听见她的尖叫声,也是一惊,连随睁开双眼,见她双手紧紧抱着棉被,
睁大美目,一脸惶惧,不由笑道:“你怎么了?看你这副惊讶的样子。是了,你
甚么时候来了杭州?”说着探前身躯,欲伸手握向她的柔荑。
方妍连忙把身子一侧,避开他的手,娇喝道:“不……你不要过来。你……
你到底是谁?“
罗开只得把手停住,继而缓缓垂下手来,眉头一轩,怔怔望了她一会,显得
一脸狐疑,问道:“你……你不认得我?”
方妍用力点了点头:“到底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
罗开更觉奇怪,不禁睁大眼睛,聚精会神打量着她绝美的脸孔,然而任他如
何看,眼前这个美艳少女,确实是当日在画舫上的方妍,且还是不久之前的事,
她又怎会不认得自己?不由追问道:“方妍,你真的不认得我?”
方妍骤听他说出的名字,身子猛地一颤,突然颤巍巍的趋近前来,右手一伸,
一把握住罗开的手臂,口里颤声问道:“你……你认识我姊姊?她……她现在…
…在哪里?她……她好吗?“
罗开一时也胡涂了,讷讷道:“你是方妍的妹妹?可是你……”
那少女这时才发觉一时忘形,自己竟仍是紧紧握住罗开的手臂,脸上倏地飞
红起来,匆匆缩回玉手,心儿不禁碰碰直跳,接着点了点头道:“我叫方姮,方
妍是我的姊姊。”
罗开瞠目而视,心中委实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听她这样
说,又不似说假,心想二人敢情是孪生姊妹了,随又想起刚才为她疗伤的情景,
不免大感难以为情,忙跨身下榻,向她深深一揖道:“罗某适才救人心切,冒渎
了方姑娘,还望姑娘多多原谅。”
方姮听他这样说,更羞涩得不敢抬起头,双颊红晕直通耳筋,低声道:“请
你告诉我,我姊姊还好吗?”
罗开点头道:“你姊姊很好,方姑娘不用担心。是了,罗某先行回避一下,
转头再与姑娘说话。”话落又再一揖,便欲转身离去。
方姮突然叫住他,轻声道:“罗少侠,多谢你刚才出手相救,方姮感激不尽。”
她顿了一顿,又道:“罗少侠可否……可否不要离去,先在房外等待一会,
方姮还有事想请问少侠。”
罗开当然明白她想问什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便点了点头,举步走出
房间去。
方姮虽掌伤无碍,身子仍是颓然乏力,她忙忙穿上衣服,穿戴完毕,低声道
:“罗少侠可以进来了。”
罗开在门外听见,先扣了扣门才敢推门进入,已见方姮坐在榻旁,便即上前
道:“方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先上榻休息,纵有什么重要事情,还是待你伤癒后
再谈吧。”
方姮轻轻摇头,低声道:“得罗少侠运功相救,现在已经好多了,少侠请坐。”
罗开见她如此坚执,也不好推拒。罗开不敢与她并坐榻上,只得取过一张椅
子,坐在榻旁。
只听方姮道:“罗少侠你所说的方妍,实是我的姊姊,咱们二人原是孪生姊
妹,在我五岁那年,姊姊便和我分开了。我姊妹俩没见面至今,数一数已经有十
多年了。少侠和我姊姊很相熟吗?”
罗开听她这样问,也不知如何答她是好,心想自己实是见过方妍只有两次,
虽曾经和她发生了肉体关系,惟她的一切,可说是半点不知,只好道:“方姑娘,
我也不隐瞒你,其实我与你姊姊认识,也只是近日之事。而我最后看见她,却是
在几日前。”
方姮听见姊姊安好,顿时喜极而泣,詀讘道:“这太好了,若给家父家母知
道,不知他们会多开心!”又抬头问道:“罗少侠,你可带我去见姊姊吗?”
罗开点头道:“好!待你身体痊癒后,我带你去见她是了。”
方姮道:“方姮先多谢罗少侠。其实我偷偷走出来找姊姊,已快有一年了,
后来听人说她曾在江南出现,我便赶来了,不觉间便过了半年,但始终找姊姊不
着,今日若非遇上罗少侠,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见到她了。”
罗开讶异道:“方姑娘你……你是偷走出来?”
方姮点头道:“家父常说江湖险恶,从不许我独自离家,但我真的好想念姊
姊啊,于是便偷偷走出来了。”接着便把其中内情告诉罗开。
原来方姮的父母,在江湖上也是一对有名的侠侣,父亲名叫方晴云,母亲名
叫水秋月,江湖中人,便给了二人一个外号,名为“睛云秋月”,其意是说二人
犹如晴天的云,秋天的月,为人光明磊落,皎如日月。
夫妻二人,只生有一对孪生女儿,便是方妍和方姮。水秋月当年行侠江湖,
便与青林山宝林庵至善师太极为要好,在十多年前,至善师太到访方家,见着这
对姊妹,心里十分欢喜,便欲收两女为徒。
方睛云素知至善师太武功高强,更知至善师太的师祖,曾留下了一本“玄女
四绝经”,传闻该经所载的武功,是门极厉害的武林秘技,但如何厉害,却没有
人看过,连至善师太也不曾在人前展露过一招半式。
夫妻俩见女儿能得如斯名师,本是天大之幸,但心中却又有点不舍女儿离开,
最后夫妻二人左思右想,多番商议,便决定让大女儿跟随至善师太回山,留下小
女儿方姮在身边,其时姊妹二人,正方好五岁。
光阴荏苒,很快便过了十多年,突然江湖上传出一个噩耗,也传到方家来。
听说一群黑道人物忽地闯宝林庵,意欲强夺“玄女四绝经”,至善师太与七
个女弟子联手抗敌,岂料来人武功极高,连至善师太也非其敌手。
事发之前,原有一些正道中人早得讯息,十多个武林好手,当下星夜赶往宝
林庵增援,但始终来迟了一步,这些人来到庵前,已见至善师太和四个女弟子倒
毙在地,其余的弟子,却全失去影踪,众人均想,这些女弟子若不是身死,便是
给那伙人掳劫而去。
方睛云夫妇乍闻此事,水秋月顿时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与丈夫飞骑赶去
宝林庵,在那些女弟子尸首中,发现女儿并不在内,也不知她当时是生是死。后
来二人四处查访,依然消息全无。
方姮因想念姊姊,曾多次要求父亲出外寻找,方晴云夫妇刚失去一个女儿,
又那肯让她冒险。
一日方晴云的师弟忽然到访,还带来一个重要消息,说在洛阳曾经见过一个
少女,样子年龄竟与方姮极为相似。方睛云听见,当日便即赶赴洛阳,在洛阳寻
访数月,还是无功而返。
方姮自从听了师伯的说话,已肯定那少女便是自己的姊姊,本想跟随父亲前
去找她,又害怕父母不允许,最后便一声不响,提了银两衣物,便留柬偷偷离家,
她先行赶往洛阳,寻了多日徒劳无功,她又害怕父亲赶来寻自己,便离开了洛阳,
如此寻寻觅觅,已快将近一年了。
罗开终于明白了一切,便道:“罗某仍有一事想问姑娘。”
方姮道:“罗少侠尽管问好了。”
罗开笑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少侠了,便和你姊姊一样,叫我罗开好了。若
然你不介意,我也不客气叫你方姮如何?”
方姮脸上一红,微微颔首应承,罗开接着道:“前时我到越州参加武林大会,
在长堤坡的树林里,曾经遇见一个女子……”
方姮听到这里,神色猛地一变,惶然道:“你……你原来是血燕门的人。”
罗开一听,顿时呵呵笑了出来,摇头笑道:“我不是。原来当日的姑娘真的
是你,若非今日听见你的说话,我一直来都认为那人是你姊姊方妍呢。”便把当
日因何乔装血燕门的人,如何在擂台跟方妍去救人,只是把方妍乃血燕门朱雀坛
坛主一事不说,其余全都与她说了。
方姮揜口笑道:“那日真的对不起,幸好我功夫低微,没有伤着你。”
罗开笑道:“这也怪不得你,但你这手软索功夫,确实令我大开眼界。”
方姮道:“实在见笑了,这是我母亲教我的,家母常说,女儿家不比男孩子,
确不宜抡刀弄枪的。当时我听后,也觉此话有理,于是家母便只教我轻功和这手
「凌波飞索」。”
罗开含笑点头,徐徐站起身来,说道:“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是了,我还
没有对你说,此处是杭州凌云庄,你可安心在这里住下,待你伤势痊可,我便和
你寻方妍去,现在我先告辞了。”
方姮粉颈低垂,站起敛衽行礼,轻声道:“罗开哥慢行。”
待得罗开走出了房间,她坐回榻上,不由想起自己赤裸裸面对罗开的情景,
顿时面红耳赤,心儿怦怦乱跳不休,满脑子里,尽是罗开那丰神俊朗的样子,再
想起罗开救命之恩,方姮忽觉心头甜甜的,说不出的美好,一缕情丝,竟不知不
觉地,已经全黏在罗开身上。
罗开走出方姮的房间,来时因担心方姮的伤势,当时双手抱着方姮,心下焦
急,只是匆匆跟在小云身后,无暇细看四周的环境,此刻方姮危险已过,自是松
下一口气,放眼望去,方发觉这庄院建构巍然。
罗开抬首四望,见楼房重檐彤饰,碧瓦朱甍,处处花林曲池,巍若仙居。他
心里暗想,不知白瑞雪费了多少心思,方能把这里修饰得如此瑰奇绮丽。
当他回到大厅,却听见众人正谈及那王爷之事。
白瑞雪见罗开进来,便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罗开坐下,白瑞雪便即问道:
“听邱婆婆说,方姑娘的伤势已经无碍,这样便好了。”
罗开不想在其他人前谈及方姮之事,只点头一笑,以作回答,目光不由自主
的移向白婉婷和董依依,见她二人轻哼一声,鼻子一皱,便把脸别了开去。
白瑞雪冷眼旁观,却大惑不解,不明他们三人发生了甚么别扭。
这时听上官柳道:“那个湘王原是朱元璋的十二子,名叫朱柏,听说是宁妃
所生。而那个昭宜公主,名叫朱璎,是瑜妃所生。这一对兄妹,直来甚得朱元璋
钟爱。现今朱柏突然失踪,皇帝老子必定大发雷霆,瞧来杭州衙门所受的压力,
确实也不少。”
康定风道:“这些官兵素来都是横行惯的,今日为着朱柏失踪一事,已不知
有多少人给公差找去了,为着杭州百姓再不受滋扰,依我看还是把朱柏放了好。”
唐贵立时道:“这个万万使不得,若现在放了他,朱柏势必怀恨在心,领兵
到庄里来寻隙。有道是民不与官争,况且他们人多,实不容易应付,看来非要想
个万全之策,方可放他回去。”
康定风道:“唐大哥可放心,咱们当初擒他之时,已知他是个懂武之人,为
防他会自行冲开穴道逃走,所以一早便点了他的昏穴,直到那秘洞时,他也不曾
苏醒过,咱们便是放了他,他也未必懂得寻到这里来。”
笑和尚道:“这个王爷放还是不放,倒不是一个重要问题,问题是在于湘王
府近日的行径。和尚我前来杭州,原是追踪邪连老妖这个奸贼,岂料那厮原来躲
在湘王府中,后来我探查得知,近这半年来,湘王府内收揽了不少江湖好手,似
乎暗中在进行着什么阴谋,我看内中必定有什么古怪,而且我更怀疑,血燕门这
个杀手组织,大有可能与湘王府有关。”
罗开听到这里,随即想起阴阳二老这两个人,心里暗道:“那阴阳二老既是
血燕门的左右门主,现今又与官家走在一处,如此看来,笑和尚所说的话,实不
无道理。”
又听笑和尚道:“大家不知可有发现,今日站在昭宜公主身旁的人,大半是
当今武林成名的人物。那个手持齐眉棍的人,便是铁木教的副教主毛雄飞;持软
鞭的一个,是黄树谷天河门的高手孙度,人称「鬼谷神鞭」;再说那两个使双斧
的人,却是一对兄弟,老大叫冯恒,老弟叫冯昌,是双斧门门主的儿子。
“这些人全都是黑道中好手,其武功造诣也自不弱,在黑道上亦颇具声名,
却没想到,这伙人竟一股脑儿给官家全收买了,我愈想愈觉得此事极不简单。既
然朱柏现已落在咱们手中,想要了解其中原因,大可在他身上埋手,要是与武林
或百姓无害,再行放他也不迟。”
康定风道:“可是若不把他放了,杭州市民便会倍受蹂躏摧残,康某今早曾
听见一事,官府不但捉了当日酒楼的老板,还在街上胡乱擒拿年轻女子,诬害她
们是叛贼,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杭州城内将会永无宁日,打后实是不堪设想。”
罗开想到汤老板被官府捕去,心里不禁为他的安危担心起来。
这时听白瑞雪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在此,且可两全其美,不但可以禁锢住
朱柏,而且又可以禁压着官府,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到处任意锁人。再说是否
放朱柏,大家可容后再作决定,到时咱们大可在他身上软硬兼施,或许能从他口
中探得一些端倪。”
众人听后,连忙追问是什么法子,白瑞雪便把方法说了出来,各人齐齐点头
叫好。
不多时在另一个偏厅里,怪婆婆早已居中坐在太师椅上,罗开和白瑞雪分坐
她两旁。随见两个武师把朱柏抬进厅来,放在三人跟前,便即回身走出偏厅。
罗开站起身走到朱柏身前,伸指解开他身上的昏穴,并顺手点了他右胸上六
寸的“同荣穴”,使他手脚垂软无力,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只见朱柏悠悠醒转,缓缓张开眼睛,看见眼前三人,只觉有点儿脸熟,略一
思索,便想起这三人曾在石室见过面,心里不由一怔,连声问道:“你们是谁?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罗开等人却没有开声回答他,只把六只眼睛盯在他身上。朱柏见三人默然不
应,状甚无礼,不禁怒从心起。
朱柏欲要站起身来,方发觉自己浑身乏力,一交再度敦坐在地。朱柏心中更
是怒不可遏。他身为王爷,自出娘胎便已锦衣玉食,倨傲鲜腆惯的,那曾受过这
等窝囊气。再见三人居高就坐,自己却倒坐在地,无疑是屈于人下,这一口气,
他又如何忍得。
朱柏心头怒极,终于勉力站起身来,打量着三人,正要开口漫骂,旋即眼前
一亮,精神顿时大增,一股怒气,立时消却了一半。他眼前所见,竟然是个天仙
似的美女。
朱柏方才因气昏了头,还没有看清身前三人,现细看之下,第一眼便落在白
瑞雪身上,只见她风华绝代,貌若天姬。心想这个女子果然芳卿可人,真个秀色
可餐,总得找个机会弄上手来方可,好让你尝尝本王爷的厉害。
接着把目光望向怪婆婆,只见怪婆婆板着老脸,眼帘低垂,瞧也不瞧自己一
眼,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再看左首的罗开,见他年纪甚轻,却长得相当俊
朗魁伟。
朱柏见着三人似笑非笑,一副大刺刺的模样,立时瞪大眼睛,高声喝问道:
“我在问你们说话,没有听见吗?”
怪婆婆老脸一抬,一对如锥似的目光,直盯在他脸上转,沉声道:“你在鬼
叫甚么?这里不是你的湘王府,不要在老婆子面前作威作福,要不然,你是自找
苦头来受。”
朱柏听见这番说话,心中又是愤怒,又感愕然,心想这些人既已知道自己的
身分,仍敢如此无礼,究竟恃着什么?当下道:“你们这些叛贼,竟敢掳劫王爷,
便是公然与朝廷作对,罪当诛九族,你们可知道么?”
白瑞雪笑道:“你不要和我来这一套,咱们若然怕你,便不会把你捉来这里,
我现在要杀你,可谓易如翻掌。还有,你也不要妄想会有人救你,便是你府中这
两个老怪物敢来,咱们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朱柏听后嘴角含笑,神情倨傲之极,他素知阴阳二老的厉害,在江湖上,实
没几人是他们的对手,心想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口出狂言,当真不知死字是如
何写。当下冷哼一声,说道:“看来也未必。”
罗开微微一笑道:“你这人简直是井底之蛙,这二人虽是血燕门的左右门主,
若论武功,自然不弱,但也说不上是天下无敌。”
朱柏又是一惊,这人又怎会知道这么多?这个秘密,除了父皇和咱们兄妹外,
再没有人知道,这可奇怪了?
罗开见他脸色数变,当下笑道:“血燕门行事虽然隐秘,但要瞒得世人的眼
睛,恐怕也不容易。”他顿了一顿,又道:“瞧来王爷也该饿了,还是先吃点东
西,大家再好好详谈吧。”
罗开说话方完,随见他右手一转一翻,使起虚空撮物这上乘功夫来,只见搁
在几上的两杯清茶,忽地平平飞了过来。罗开脸现微笑,双手各接一杯在手。
朱柏那曾见过这等罕有罕闻的功夫,顿时看得双眼发獃,良久说不出声来。
罗开站起身躯,把一杯茶递向他面前,道:“王爷,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他显了这一手,用意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好杀一杀他的傲气。
朱柏颤着手接过,发现杯内仍盛满着清茶,竟然一滴也没有淌出来,光凭这
一点,便知晓罗开武功之高,实是大不简单。
罗开见朱柏只是握着茶杯,久久不敢喝下肚去,笑道:“王爷太不赏面子了,
怎地不喝呀?莫非担心这杯茶有毒。”说着仰头“咕”的一声,把手中清茶喝尽,
道:“王爷大可放心,我要是害你,还虽要下毒么?”
朱柏一想不错,且大半天滴水不曾下肚,确实口喝极了,更不想在人前示弱,
当下二话不说,便一口喝了。
这时白瑞雪拍了两下手掌,只听厅门“呀”的一声,一个丫鬟手持托盘,缓
步走了进来,托盘之上,盛满香喷喷的饭菜,香气直扑进朱柏的鼻孔。
那名丫鬟把盘上的酒菜放在桌上,却有三菜一汤,还有一壶女儿红,端的是
肴精酒香,教人垂涎。饿了大半天的朱柏,骤闻这酒肉饭香,这下诱惑当真不少,
肛子不由自主响了起上来。
白瑞雪微微一笑,站起身道:“王爷请先用饭,用完饭再谈。请……”
朱柏望了三人一眼,便即坐下。罗开和怪婆婆也坐了下来,白瑞雪为各人斟
上了酒:“王爷请慢用。”
罗开等人并没有动筷,只是陪坐饮酒。朱柏也不客气,连话也不说,自顾自
大嚼起来,一面吃饭,一面把那对淫眼往白瑞雪身上转。
朱柏饮饱食醉,放下碗筷,见三人默默无语,遂道:“好了,现在你们还要
怎地?只要你等放本王爷回去,本王便不再追究,如何?”
怪婆婆道:“王爷大概嫌敝舍矮墙浅室,不原多留了?既然这样,只消王爷
肯应承老婆子一件事,一经办妥,当即备办车马送王爷回府。”
朱柏鼻哼一声,也不答理,一于来个不理不睬。
怪婆婆看得眉头倒竖,沉声道:“你既然不想听老婆子的说话,只好由得你,
便请王爷在这里住上十年八载,到时再说好了。”说着三人便欲站起身来。
朱柏听得十年八载这四个字,如何不惊,便即道:“你想我怎样。”
怪婆婆望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肯听我的话了,是么?”
朱柏道:“有甚么事说出来好了。”
罗开笑道:“对王爷来说,此事只是举手之劳。咱们只要王爷修书一封,让
我派人送给昭宜公主,道明你现在平安无事,不日即回。而最重要的,叫她不要
再在杭州城四处搜捕扰民,还要把这两日被拘禁的人释放。只要你能办妥这件事,
咱们马上送你回府。”
朱柏道:“若然我不依从呢?”
罗开笑道:“这还不简单,这位婆婆刚才不是说了么。”
朱柏低头沉吟,心想:“今日既落在这些人之手,再多说也是枉然,还是先
依从他们,待得脱身后,再找这些人算帐不迟。”当下道:“好!我答应你们便
是,快取笔墨纸砚来。”
白瑞雪早已准备停当,把纸墨放在桌上,朱柏援笔立就,交还给罗开,道:
“本王爷已经依照你们的话做了,现在可让我回去了吧。”
怪婆婆点头道:“放自然是要放,只要衙门遵照执行,咱们自会放你回去。”
朱柏怒道:“这样说,你们还要本王在此待到何时?”
怪婆婆道:“那便要看你的好妹子了。”话讫,只见怪婆婆手指一弹,一枚
小小的鸡骨直射而出,朱柏哼也没哼一声,昏穴已被点中,立时昏了过去。
第四集第十章一龙三凤
三人回到前厅,罗开取出朱柏的信件,向众人说道:“这封信必须尽快送出,
早得一时得一时,免得夜长梦多。”众人听后,齐声称是。
罗开续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现在马上便送去。”转向白婉婷问道:
“婉婷姐,你可知道湘王府的位置?”
白婉婷道:“据知湘王府是在清河坊,但正确位置,我便不清楚了。”
笑和尚笑道:“这封信便交给和尚我好了。”
董依依拍手道:“是呀,笑和尚既然知道邪连老妖在湘王府,自然知道湘王
府的所在。”
笑和尚道:“我才不会冒这个大险,要知今时不同往日,此刻正是非常时期,
湘王府内势必高手如云,便是笑和尚练得铜皮铁骨,相信也难敌众多高手。”
罗开点头道:“没错,倘若一个不小心,失手被擒,这便麻烦了。”
董依依皱眉道:“依你这样说,难道这封信咱们不送了?”
笑和尚道:“信当然要送,而且还要立即送。我来先问你,现在杭州城内,
满街满巷都是什么?”
董依依笑道:“你真是的,这个还用说,当然是官差啦。咦……我现在明白
了……”
笑和尚呵呵笑道:“姑娘倒也聪明,现在你终于想出来了。只要擒得一个官
差,或是擒得一个锦衣卫,先行把他拳打脚踢一顿,再叫他把信带回去,保证不
用半个时辰,这封信便交到朱璎手中。”
董依依和竹儿同时拍手,只听竹儿道:“这个好玩得紧呀,笑和尚你横竖要
擒拿官差,便得多擒几个,然后再揍他们一个狠劲,给咱们消一消这口气。”
笑和尚笑道:“既然姑娘交落,和尚我哪敢不遵。”
厅上众人听见,也不禁莞尔。
然而,在众人心中,均是存在着一件事,俱知只要朱柏这人一日尚在凌云庄,
事情便无法了断,这一点道理,众人全都心中清楚。
现在既然已经和官府缠上了,若不同心合力应付来敌,增强庄上的实力,要
是给官兵找上门来,他们必定人多势众,好手尽出,这一仗实是凶险之极,到时
是福是祸,实在是难料。
盖因如此,当罗开招呼众人留下来时,个个无不颔首答应。毕竟这是休戚相
关,唇亡齿寒的大事,自是无一人肯离开凌云庄。尤其康定风和洛姬等人,朱柏
这档子事,原是因他们而起,若要联手抗敌,更是义不容辞,也不待罗开提出,
早便开声要留下来。
凌云庄占地宽广,对正庄门的正厅大楼,称为凌霄阁,皆因此楼乃是庄内最
高最大的主楼,因而得此名。走出凌霄阁,却是一个偌大的花园,穿过花园,便
是一组四合院大楼,分布东南西北四方。东为凌波阁,南为凌云阁,西为凌风阁,
北为凌虚阁。
而每一座楼阁,再分成四隅,房间四面相对,中为亭台水榭的庭院。只见廊
腰缦回,飞桥连房,当真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工程浩大壮丽。
在白瑞雪的安排下,天熙宫众人全分配在凌风阁;上官柳、曲依韵、笑和尚、
唐贵和史通明等五人,则入住凌虚阁;方姮、小金、董依依和怪婆婆,却住在凌
波阁;罗开、白婉婷、白瑞雪等三人,便入住南首的凌云阁。而那些武师丫鬟等
人众,大部分住在凌霄阁上层和下层的偏房。
一切安排停当,众人先行各自回房休息,只有笑和尚单枪匹马送信去了。
罗开在白瑞雪的陪同下,来到自己的房间,在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六七
岁,名叫彩儿的丫鬟。
这个彩儿,却是白瑞雪在明月庄精挑筛选而来的。彩儿样子不但俏丽可爱,
且敏慧心巧,在明月庄内,素得白瑞雪喜爱。
罗开曾向白瑞雪极力推拒,不要用什么丫鬟下人服侍,然白瑞雪却道,他现
在既是一庄之主,身分已大有不同,又怎能连贴身下人都没有一个,这岂不叫人
笑话。罗开听见,只得无奈答应了。
三人来到一个偌大的庑厢,见庑厢一分为二,前为厅子,后为寝室,寝室之
旁还有一个便间。
只见房间布置极是豪华,文石甃地,上铺波斯地毡,白玉饰壁,琐窗朱帘;
踏进内寝房间,靠墙处放了一张异常宽敞的紫檀床榻,床上裀褥咸备,挂有锦锈
帘帷,而寝室左右,几椅家具无不齐备,墙上悬有名画诗句,委实富丽斐然。
白瑞雪笑问道:“罗开,这房间觉得还好么?要是不满意,我再找人装饰过。”
罗开点头道:“实在太富丽堂皇了,又怎会不满意。说句实话,我自小出身
贫寒,住在这样豪华的房间,确实有点不大习惯。”
白瑞雪道:“人的一生变幻难料,你也不用这样说。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今早经过这一番扰攘,又为方姮行功疗伤,耗力着实不少,还是休息一会吧。”
接着向彩儿道:“你打后要好好服侍庄主,知道吗?”彩儿连声应是。
正当白瑞雪要回身离去之际,罗开突然叫住了她:“瑞雪姐,我还有一事要
对瑞雪姐你说。”
白瑞雪止步回身,罗开道:“是关于依依和婉婷的事。”便把方妍和方姮的
事,一一向她说了。罗开又道:“刚才她们两人听了,竟忽然向我发难,怪责我
不把事情说出来,你道该如何是好。”
白瑞雪笑道:“你是想我和她们说句好话,是吗?”
罗开点了点头:“她们二人这时正气在头上,相信我再如何说,她们必定不
肯再听我的话,我左思左想,还是想不出好法子,便只得求瑞雪姐你帮个忙,她
们素来都听瑞雪姐的说话,只要你肯和我美言两句,事情便容易解决多了。瑞雪
姐,今趟便帮我这一次吧。”
白瑞雪道:“我有什么事不帮你的?”接着低垂臻首,沉思半晌,遂道:
“好吧,我尽能力是了,但是否能成,我却不作担保。若然成功,我会着人通知
你。”罗开大喜,连忙称谢。
转眼便过了半个时辰,白瑞雪仍没有任何消息,罗开心急起来,不免坐立不
安。忽然扣门声响,彩儿连忙过去开门,只见一个丫鬟走进房来,躬身朝罗开道
:“我家主人着小婢通知庄主,我家主人请庄主现在往凌烟池一趟。”
罗开见这丫鬟娇小玲珑,样子十分甜美可爱,实不下身旁的彩儿,便问她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忙答道:“婢子叫小思,是由明月庄调来这里的。”
罗开点了点头,便着她离去,便向彩儿问道:“凌烟池是甚么地方?”
彩儿道:“凌烟池是一个室内浴池,在凌云阁的西北面,曾听我家主人说过,
这个凌烟池,是专为庄主和未来庄主夫人加建的。”
罗开听见已明白了几分,敢情是瑞雪姐知道婉婷的喜好,一心模仿明月庄的
月影池而建的,便道:“彩儿,咱们现在便去吧。”
彩儿引领着罗开,走出林木掩映的后花园,踏上一条锦石铺砌的花径,即见
一栋古木覆墙的精舍,精舍的横匾上,正书着“凌烟池”三个颜楷大字。
放眼望去,这个凌烟池占地并不大,却古意盎然,极为雅致。
二人来到近处,见云儿早已站在门前,她看见罗开走来,便即匆匆上前行礼。
罗开略一点头,连忙拉住了她,低声问道:“你家二庄主在里面么?”
云儿微笑道:“大庄主、二庄主和董小姐都在。我家大庄主交落过,若见庄
主前来凌烟池,叫我无须入内传报,着庄主自行入内便成。”
罗开听见,自是明白白瑞雪的用意,便道:“我知道了。”
彩儿在旁道:“更衣间便在凌烟池内,请庄主跟彩儿来。”话后便带领罗开
走进凌烟池。
二人甫踏出凌烟池,便听得内里传出咭咭呱呱的嘻笑声,詹詹细语夹着叮咚
的流水声,不住传进他耳中。
罗开微微一笑,便知三人正在池里闲谈嘻笑。他向四下一望,见此处是个小
小的空间,外施珠帘,把浴池遮隔开来。又见这里设有数张云石几凳,石几之上,
已摆放着几套女装衣物,罗开一看便知,这里便是更衣的所在。
只听彩儿轻声道:“让彩儿为庄主脱衣服吧。”说着已动手松解罗开的衣带。
罗开吃了一惊,忙道:“彩儿,让我自己来好了。”
彩儿摇头道:“这个不可以的,服侍庄主是小婢的责任,倘若给我家大庄主
知道,小婢必会被责罚不可。”
她一面说,一双手却没有停下来,转眼之间,罗开的外衣已给她脱了去。彩
儿叠好衣衫,徐徐放在石几上,罗开自己动手把内衣脱去,露出他一身健硕的胸
膛。彩儿放好衣衫,回过身来,便见罗开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不由看得脸颊飞
红。
罗开见她这副腼腆模样,便向她摇头笑道:“看你这副模样,敢情是第一次
这样服待人了,既是这样,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彩儿抬起头来,张着美目望住他,接着努力地摇了摇头:“不可以的,凡事
总会有第一次嘛。”她咬了咬嘴唇,便伸出颤抖的小手,终于解开了内裤的带结,
内裤倏地落了下来,跌在地上,一根壮硕的宝见,顿时呈现在彩儿眼前。
彩儿给吓得小嘴一张,怔怔望住这根大怪物,虽见他仍软垂着,却足以令她
吃惊不少。心想,男人的东西怎地如此地大,太吓人了!彩儿不曾见过男人胯下
之物,这还是第一次,现一见之下,不由浑身感到难耐不安,一时竟呆呆的盯着
他,心头碰碰剧跳,不由慌张失措起来。
罗开跨出落在地上的内裤,伸手把她拥近身来,让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牢牢
紧贴着他。彩儿给他这样一抱,吓得“嘤咛”一声,心儿更是跳如鹿撞,倏觉俏
脸上给罗开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直诱得她神魂飘荡,一脑子醺醺然。
只听罗开在她耳边道:“你既然如此害怕,刚才为何如此执拗。”
彩儿已羞得不敢答他,只是紧紧依偎在他身上,罗开见她害羞得浑身发热,
便将她拥得更紧,道:“好了,我也要进去了。”
彩儿点了点头,缓缓离开他的身体。
罗开一踏进浴池门口,只觉眼前白冒缭绕,直扑面而来,隐约之间,看见浴
池里已坐了三个人,正自不住嘻笑叫嚣,不知在谈着什么开心事情,竟没发觉罗
开走了进来。
罗开四下细看,见凌烟池与月影池确有几分相似,四周同样花木扶疏,宝砌
池塘,清流灌池,只是这浴池较月影池小了许多,约有月影池一半大小而已。
罗开悄悄步入池中,他这一动,已给董依依看见了,指着他叫道:“罗开哥,
你怎地会来这里,我说过不理你的,快出去嘛。”
白婉婷也道:“是啊,我还没有气完,你便是来这里,我也不会理你的。依
依,咱们不要和他说话。”
罗开耸耸肩膀,苦笑道:“你两个人怎能这样对待我,当时我和方妍她……”
白婉婷连忙截着道:“好啊!方妍,方妍,叫得好亲密呢……哼……你为何
不去找她,现在连她的妹子都来了,你这个色鬼,敢情又想一箭双雕,是么?”
罗开见她提到方姮,便知白瑞雪已经把一切都说了,现给她一轮抢白,一时
也不知如何说好,便欲过去抱住她,白婉婷身子一闪,躲了开去。
罗开见着三个美人精光赤体,肌肤泛着迷人的光芒,三对玉峰,随着身子微
微摆动,顿时看得欲火大炽,胯下巨物,顿时撑天而起。
董依依见着,笑道:“婉婷姐你看看他,他这个大家伙又想吃人了。”
白婉婷也笑道:“咱们才不要他吃呢。”
白瑞雪在旁看着三人,忍不住微微一笑,向罗开招招手道:“罗开弟你过来,
她们二人不要你,瑞雪姐要你。”
罗开听见,便知道白瑞雪必另有计议,当下挺着巨枪,缓步走到她身前。
白婉婷听着,顿时叫道:“姊姊,你……你和罗开哥欺负妹妹,出卖妹妹。”
白瑞雪望了她一眼,含笑不语,看见罗开站在跟前,那根冲天巨炮正好竖在
她眼前,只见他青筋崩裂,巨首圆大发亮,直瞧得她胯间发骚发痒,春心摇荡。
白瑞雪缓缓伸出柔荑,轻轻把罗开的宝贝挽在手中,提首向上,露出他浑圆
饱满的皱囊,见她徐徐凑头过去,双唇已含上他一边卵子。罗开立时低呼一声,
似是相当受用。
白瑞雪见他喜欢,手指用力圈箍着枪杆,轻缓地为他套弄,一张优美的樱唇,
不住留连在他软囊上,或吸或吮,恣情播弄。
在旁看着的白董二女,眼见这种淫靡景象,顿时瞧得瞠目结舌,相觑难言,
不禁给惹得遐思连连,不能自己。
这时又见白瑞雪拉下龙枪,在枪杆上横吮直吹,圆巨的枪头,给她如此一弄,
已见粼光闪闪,枪头眼开目裂,一颗晶莹的白露,如蛛丝结连般滴将下来。
但见罗开美得不住仰首吐气,不时又低下头来,看看这个仙子般的瑞雪姐,
看她如何为自己服务。只见她粉嫩的俏脸上,已是红晕纷飞,汪汪水眸,充满着
如痴醉意,委实娇艳无匹。
又见白瑞雪丁香微吐,卷缠飞翻,犹如十餐九饥,正自殷殷勤勤,埋头苦干,
更显她柔媚入骨,教人爱煞。
罗开愈看愈感难以忍耐,五根指头,徐徐插进她秀发中,而他另一只手,却
温柔地轻抚着她发鬓的青丝。
白瑞雪感受到他的柔情蜜意,不由情心款款的望了他一眼,樱唇轻启,小嘴
已吮上他的顶端,吸去他的露水,再缓缓把鹅蛋般的枪头,一口便纳入小嘴中,
即见她双颊不停又收又放,贪婪地吸吮起来。
罗开垂首深望,看见她手口齐施,吃得甚是起劲,而白瑞雪的舌功,确实是
个中高手,只觉她舌顶唇箍,不时深吸喉间,时而又轻噬棱沟,直爽得罗开不停
暗自喊妙。
董依依和白婉婷二人,此刻已瞧得浑身火热,气息粗重急促,再难抑止,胯
间宛如万蚁爬行,骚透入骨,内中花露如潮涌出,却与池水混和一处,随波奔流。
没过多久,二女已双依双偎,竟抱作一团,不住贴身厮磨,把心中的淫欲之
火,全都发泄在对方身上。
罗开斜眼望见,已知二人春情泛溢,心想二人开声求欢,只是迟早之事,不
由心中发笑,存心要再折磨她们一番,遂道:“瑞雪姐,让我来好吗?”
白瑞雪听见,心里自是欢喜,当下停止动作,朝他微微一笑。
罗开弯下身躯,把她慢慢扶起,双手握着她纤腰,轻轻一提,便把白瑞雪离
地提起,让她坐在玉石池边。
白瑞雪一离开浴地,全身雪玉无瑕的裸躯,立时呈现在众人之前。
只见她肌如凝脂,玉峰挺秀,腰纤臀丰,再衬托着她面若春花的脸庞,正是
娇花照水,更赛出水芙蕖。
白瑞雪的美艳,不但令罗开看得神魂俱飞,连身旁二女,也看得为之醺然。
罗开把她修长的双腿架高,一个鲜嫩猩红的沟壑,马上落入他眼帘,只见她
丰臀夹桃,瓣艳唇朱。随见罗开弓着马步,弯身探首,已把舌尖轻扣缝门。
白瑞雪被他唇舌一触,顿即轻嗯一声,美目似睁非睁,顿时眸如水杏,润光
盈盈。
罗开双指微分唇瓣,现出膣内层层红褶,一抹清流,已夺户而出。罗开俯首
一一舔去,接着舌尖长驱直进,旋即勾挑掘戳,无所不为。
白瑞雪那里禁受得起,立见艳蚌翕合颤抖,随着他的挑戳,露水吱吱飞溅,
口里不住叫道:“罗开弟,再深入些,上面……上面痒得紧。啊!是了……我的
好弟弟,美死瑞雪姐了。”
二女看得全身泛红,浑身炙热,鼻息呼呼不休。罗开功力深厚,光凭她们的
喘息声,便已了然于胸,心里笑道:“看你们还能忍到何时。”当下也不怠慢,
加紧舌上功夫,直把个白瑞雪弄得娇声大作,唇绽樱颗,目如点漆的美眸,时放
时闭,螓首后仰,脸上的一抹红晕,早便带腮连耳,神态迷人之极。
罗开弄了良久,方俯身抱住白瑞雪的裸躯,大手盖上她一边饱蹒的玉峰,温
柔地揉抚着,使白瑞雪忍不住挺胸相凑,一对柔荑,牢牢圈着他的脖子,喘着声
音道:“我的好罗开弟,你今日要尽情疼爱瑞雪姐,知道么?”
罗开点头应允,亲吻着她的粉腮,热唇划过她颈项,再落至她饱挺的前胸,
含着她的艳蕾,徐徐往外轻扯,继而忘情地吸吮起来。
白瑞雪被他一扯,顿时浑身一颤,犹如狂风骇浪,娇躯摇摆不定。体内的淫
欲火焰,旋即熊熊暴升,猛地挺起胸脯,任由罗开为所欲为,二人经过一番播弄
缠绵,欲火已达至顶端,再也难以抑制。
只见罗开站身而起,挺起丈八长枪,把早己浑身垂软的白瑞雪抱起,让她直
身坐在池边,彼此亲吻了一会,遂向她道:“瑞雪姐,我要进去了。”
白瑞雪嗯了一声,左手往后支起身躯,右手前伸,握住他火红炙热的龙枪,
轻轻捋动数下,低声道:“来,瑞雪姐已经等不及了。”
罗开在她引领下,可谓轻车熟路,只消微一前挺,已听噗吱一声,浑圆硕大
的枪头,已撑开紧窄的花户,缓缓深进,终于尽根直没。
在旁的董依依看得欲旺心热,紧紧抱住白婉婷,把个玲珑有致的身躯,不停
地在她身上磨蹭,惹得白婉婷更感难受,双手牢箍着董依依的纤腰,彼此恣情爱
抚起来,沉醉在肉欲之中。
而此刻的白瑞雪,已被罗开弄得心花尽开,随着罗开的抽提,立时花瓣翻飞,
峰颤身摇,露水如决堤般涣涣疾涌。
白瑞雪只觉巨龙不停狂抽猛戳,每次挺入,均刮着她的膣壁,刮出一浪浪难
言的快感,着实畅美非常。而罗开每一深进,全都直抵深宫,犹如挺到她心口似
的,如此快美的感觉,又怎不叫她忘了形骸,疯狂娇啼。
如此春色澹荡的情景,董白二人又那里能再忍捺得住。
只见二人像魂魄出窍般,缓缓把身体挨近至罗开来,随听董依依喘声道:
“罗开哥,依依……依依也要……”
罗开早便发觉二人接近,只是故作不知,现骤听董依依的说话,心中不由窃
笑,暗赞白瑞雪的安排果然了得,随即伸出双手,把二人一左一右抱入怀中,朝
二人笑道:“你们不再生气了吗?”
二人同时在他脸颊亲吻一下,只听白婉婷道:“一会儿你若不令咱们满意,
休想咱们再睬你。”
罗开听后,不禁呵呵大笑,然下身的动作,却没有一刻慢下来。
第五集第一章杭州王府
“市声到海迷红雾,花气涨天成彩云。一代繁华如昨日,御街灯火月纷纷。”
这是元代诗人萨都刺的诗句,诗中之意,满道杭州清河坊的意境。
笑和尚离开凌云庄,走过苏堤,拐过玉皇山,没多久便来到清波门,转入清
河坊。眼前只见一片荣耀繁华,人来客往;茶楼酒肆,处处皆是,当真是车马填
门,貂蝉满座,好不热闹。
清河坊自随朝开皇年间建国至今,直来便是杭州城的中心,乃商贾云集之地,
惟今天这车马喧喧的清河坊,却与往日大有不同,这时只见满街满巷,到处均是
捕快官兵,个个钢刀出鞘,守卫森严。
笑和尚看见这等光景,当下眉头一扬,嘴角一笑,闪身隐在横巷里。笑和尚
心想:“你们这些窝囊废,难道这样便能拦得笑和尚。”心念一落,便即纵上屋
顶,展开轻功,便往湘王府方向而去。
距离湘王府尚有数十丈,笑和尚停下脚步,他知现在湘王府里必定高手群集,
为免惹上无谓的抖缠,当下不敢太过接近。
笑和尚隐身屋脊处,张目四望,一心寻找可有落单的官兵,好把朱柏的书函
送出。忽地自西首传来辚辚的响声,一辆马车正冲将过来,只见那车夫不住抖动
缰绳,口里大嚷大叫,呼喝路人让过。
十多个官兵看见,连忙抢上前去,大声喝道:“兀那兔崽子,胆敢在此乱冲
乱撞,还不快快给我滚下来。”接着两个官兵奔到马前,同时出手拉着马口的笼
头,随听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马夫给官兵揪了下来,随见一个官兵抬起钵子大的拳头,正要给他一个下马
威。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倏地自马车里响起:“住手。”
但见车帷掀起,一个白衣少女跳下车来,细看这个少女,竟是血燕门朱雀坛
坛主方妍,见她玉手一翻,一块金光闪然的金牌,已然握在手中,轩眉斥道:
“这是湘王府的金牌子,你们可看清楚了没有?”
那十多个官兵看见,连忙退后数步,旋即哈腰抱拳。一个兵头躬身道:“下
官不知少姐是湘王府的人,多有冒渎。”接着把手一挥,十多个官兵全都退下一
旁。
方妍鼻哼一声,一声不响便跳上马车,马嘶声起,往前疾驶去了。
笑和尚伏在屋脊,把一切全瞧在眼里,当那少女跳下车时,不禁大吃一惊,
心里暗叫:“她……她不正是受了伤的方姑娘,怎地这么快便痊癒了,这倒奇怪
了,她怎会是湘王府的人,这……这究竟是何道理?”他埋头思索,仍是想不出
半点头绪来。
不觉间便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给笑和尚逮到了机会,只见几个锦衣卫缓缓
巡至一条小巷,笑和尚见机不可失,衔尾跟去,待得时机成熟,旋即扑将前去,
胡乱把他们揍了一顿,算是向竹儿有个交代,便从怀里掏出书信,叫他们立即送
至湘王府,方行悄悄离去。
方妍的马车来至湘王府大门,姗姗步下车来,见一扇朱色兽头大门,现正牢
牢紧闭着,门前两旁,立有一对大石狮。方妍缓步走到大门前,几个守门官兵连
忙伸手拦住。方妍掏出金牌,守门官兵看见,连忙躬身行礼,让了开去,接着大
门启开,一名官兵领着方妍步进湘王府。
王府内占地甚广,一连五进,方厦圆亭,飞楼插空,建构异常宏伟。屋前一
个偌大的广场,早已站满不少官兵,各人见方妍走进府来,个个不由眼睛一亮,
场中立时鸦雀无声,无不投以惊羡的目光。
便在此时,只见两个年约二十七八,手持双斧的汉子,忽地抢上前来,把方
妍拦在当路,其中一人双斧一横,喝道:“好呀,竟敢走到这里来找碴儿,你的
胆子倒也不小。”
原来这二人,正是双斧门的冯氏兄弟,自从栽在董依依的梅花针下,满肚怒
火已憋了一个早上,此刻看见方妍步了进来,便误认她是方姮,敢情又是来撒野,
不由怒从心起,便即纵跃出来。
方妍见二人立眉嗔目,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也大惑不解,霎时柳眉一紧,瞪
着美目打量着他们,心想:“左右门主风风火火的派人送来王府金牌,着我来王
府有要事磋商,现还没看见门主,便跑出这两头疯狗来,莫非内里有什么蹊跷,
存心布下机关,要诱我来这里?”一想及此,心里不禁一寒,又想:“难道门主
已知我放了唐史二人,或许是……是知道我和罗开的事?”
骤听冯恒道:“老弟无须与她多言,先把她拿下再说。”说话甫完,当先抡
动双斧,猱身直上,朝方妍攻了过去。
方妍见冯恒抢至,当下往后飘开,随见寒光闪现,手中长剑已离鞘而出,竖
剑一档,铮的一声响,剑斧双击,长剑顿时嗡嗡直响,震声不绝于耳。方妍只觉
对方势猛力沉,内力不弱,实是轻忽不得,倏地左手剑诀一引,使起至善师太的
绝学“花信剑法”。
当年创制这套剑法的祖师,乃以二十四番花信风变化而来。花信风之意,便
是应花期而来的风。自小寒起至谷雨止,共有八气、即一百二十日,每五日为一
候,共计二十四候,每候应一种花信。而这剑法同样含有二十四式,每一招式,
均已一种时花为名。剑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且古朴飘逸,灵动无方,实是一
门高深莫测的上乘剑法。
只见方妍长剑一抖,剑尖倏地翻上,直剌冯恒的肩膀,正是花信剑法中的一
招“山茶迎春”,剑招密集连绵,兼而有之。
冯恒见来招厉害,欺身让过,冯昌亦同时攻至,双斧舞得车轮似的,形成一
圈圈白光。方妍剑法一转,回手一招“傲雪寒梅”,犹如雪花飞舞般,大有朔风
呼号之势,且出招疾速,摇曳不定,顿时教人眼花撩乱。
冯家兄弟摸不清来招,连忙抡动双斧,先守着全身要害。一时只见剑来斧往,
攻守进退,招数幻变多端,直叫场中的官兵看得津津有味。
便在三人斗得难分难解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全都给我住手。”
方妍乍听之下,往旁跃开,冯家兄弟双斧一收,停手转身,回头望去,却见
阴阳二老陪同昭宜公主站在两丈处。
方妍看见,连忙还剑入鞘,上前躬身道:“属下方妍拜见左右门主。”
冯氏兄弟见方妍向阴阳二老行礼,一时也大感意外,心中满是疑窦。
童虎笑道:“方坛主,这位便是昭宜公主。”
方妍听见,才知眼前这个美艳少女,竟是左右门主时常提及的昭宜公主,当
下上前行礼:“小女子方妍见过公主。”
昭宜公主朱璎点了点头:“不用多礼了。”话后不住由上至下打量着她,笑
道:“真是长得很像,若非童老大你先与我说过,我还道是同一个人呢。”
方妍听了她这句说话,一时不明话中之意,怔怔望着她出神。
冯恒来到方妍跟前,抱拳道:“原来方姑娘是童爷的人,适才冯某多多得罪,
还望姑娘见谅。”方妍愠色犹存,默然回了一礼。
朱璎望见,微微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刚才之事,再也不要放在心上,
咱们到屋里坐下再说。”听她言语,竟是一派江湖儿女口吻,哪里像一颗皇室明
珠。
原来朱璎素来好武,在她西湖小瀛州新建的府邸中,便养有不少武林食客。
而双斧门这对兄弟,职务上原是她的贴身护卫,闲时却充当武术导师。且在
这两年间,朱璎常在湘王府走动,江湖武夫也见之不少,耳濡目染,在言行之间,
不免积习了一些江湖之气。
众人来到大厅,只见十多个王府丫鬟、王府太监,分站大厅两旁。一见朱璎
等人进来,纷纷躬身行礼。
四人分宾主坐下,冯氏兄弟却分站朱璎身后,丫鬟连随捧上香茗,朱璎吩咐
下人备酒备菜。
塞暄之间,方妍才在众人口中得知妹子的事,再听她在剧斗中受了掌伤,心
里自是忐忑难安。方妍素来心思灵敏,知道妹子今次与官家作对,实是吃罪不轻,
连忙站起身来,向朱璎深深一揖道:“公主,我家妹子不识好歹,冒渎公主天威,
方妍在此先为妹子陪罪,乞望公主宽洪大量,宥恕她无知之过。”
朱璎笑道:“她既是方坛主的妹妹,便是自家人,这个再也不用提了。”
方妍听见心下一喜,连随谢恩。
这时数个丫鬟捧着酒菜,鱼贯进入大厅。没过多久,大厅正中的镶金楠木雕
花八仙桌上,佳肴美酒,已然放满了一桌,朱璎招呼三人入座。
这里不愧是公府侯门,束带顶冠之家,虽是四人入席,酒菜却异常丰富名贵。
光是美酒,便有三大瓶之多,扬州琼花露、秀州清茗空、常州金斗泉,无一
不是千金难求的珍品佳酿。
而下酒好菜,也有八盏之丰:奶房签伴三脆羹、花炊鹌子伴白腰子、鲨鱼脍
伴炒鲨鱼衬汤、鳝鱼炒黉伴鹅肫掌汤齑、螃蟹酿橙伴奶房玉蕊羹、鲜虾蹄子脍伴
南炒鳝、鹌子水晶脍伴鸳鸯炸肚、五珍脍与螃蟹清羹。
明是八盏,实则十六味,全是帝皇家的膳食规格,莫说一般人家,便是嫔妃
才人,这等皇家菜式,也未必全能吃上。
而每一道菜,皆放有一块试毒的小银牌,只要菜中有毒,银牌将会变色,菜
肴有毒无毒,一看便知,这些都是皇帝用膳的传统。却没想到,连湘王府内,也
会用上这一套。由此可想而知,湘王在杭州的地位,确可算是地方皇帝了。
朱璎道:“这是由京城御膳房调来的尚膳承作,三位尝尝如何!”
三人齐声谢过,方各自动筷。朱璎只是略动一动,放回筷子,在旁喝酒相陪。
饭后,只听朱璎道:“今回皇兄骤然给人掳去,父皇闻讯便即大发雷霆,已
把杭州府尹拿下回京,收入大牢,现调派田遇与二百锦衣卫星夜赶来,务要把皇
兄从叛贼手中救出,倘若今次皇兄有甚闪失,到时不但田遇人头不保,恐怕两位
也不能委罪。而我这一番说话,决非危言耸听,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阴阳二老自是明白不过,即见童虎道:“公主所说的事,咱们兄弟二人纵是
再蠢笨,也清楚其中利害。但公主请放心,我早已发出血燕门急令,从各地调回
百多名好手来杭州,相信不出一日,将会陆续抵达这里。还有咱们已修书本门家
师,求他老人家出山相助,好助咱们一臂之力,到时只要家师一到,必有方法把
王爷安全救出。”
朱璎听后,难道你们师父便有三头六臂不成,她心底委实有点不相信,当下
微微一笑,道:“哦!既然两位师父肯出手帮忙,这便更好了,不知尊师大名如
何称呼?”
童鹤道:“我家师父,便是人称「十绝先生」,当今之下,若论武功才智,
也可算是第一人了。其武功不但当世独步,盖世无双,且奇门遁甲、阴阳五行、
医卜星相,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今趟若得他老人家相助,要救出王爷,相信全
不成问题。”
朱璎在这两年间,对江湖中事实已知不少,她在武林人士口中,也曾听过十
绝先生这个名号。传言此人武功卓绝,好谋善断,实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只是
不知道这个江湖奇人,竟然是阴阳二老的师父,这时听见,也为之大喜,当即大
喜道:“原来尊师便是十绝先生,真个令我喜出望外。是了,现在皇兄身处危地,
形势危急,实不能再有耽搁,不知尊师何时会来到杭州?”
童虎道:“书信已经送出,但他老人家何时至此,这个我也拿不准。但不论
如何,在这般期间,咱们决不能有半点放松,必须多派人手四下搜查,便是把个
杭州城翻过来,也要尽力把王爷的所在寻找出来。”
朱璎点头道:“这个当然,只是这伙人个个身手不凡,实在不易对付,便是
给咱们得知皇兄所在,但要救出皇兄,相信也不是一件易事!”
阴阳二老一时也难以对答,二人心中均是雪亮,尤其是童虎,他自从给怪婆
婆拿住后颈,把他掷到墙上撞昏过去,已觉此人的武功高不可测,待得苏醒过来,
方听得掷他的人,竟是一个年纪老迈,年逾古稀的老婆婆,后又闻得罗开亦在其
中,更教他困惑难明。他不明白罗开因何中了阴阳神掌,仍能康复不死,他至今
对这事还是猜量不透。
童虎虽心知敌人厉害,却也不肯在朱璎面前示弱,遂道:“公主大可放心,
依老夫来看,这伙人武功虽是不弱,却也不是如何厉害,咱们兄弟俩也能应付得
来,再加上血燕门百多个高手,还怕对付不了这伙叛贼,难便难在王爷在他们手
中,使咱们投鼠忌器,这才是一个重要问题。”
朱璎点了点头:“打后便要多多倚仗两位了,要是能把皇兄救出,本公主和
皇兄自有重赏。”
三人连忙站起谢恩,朱璎待他们坐下,又道:“今早横加插手的这伙人,你
们可有瞧出他们是甚么人?”
童鹤摇头道:“目前我也瞧不出来,这伙人曾在越州武林大会出现过,当日
破坏咱们计划的人,便是他们的所为。看来这些人是存心针对咱们而来,若不把
他们澈底铲除,势必阻挠王爷的大事。”
方妍因不明白内情,一直在旁默默听着,到此刻听见童鹤的说话,心头不由
碰的一跳,心想:“他所说的人,莫非便是罗开?但这是没可能的事,罗开不是
伤在他们的掌下么?又怎会出现在杭州?”
她一想到罗开,心儿又感到一阵温馨。但每当想到他的伤势,又不禁为他担
心起来。她自从知道罗开被掌伤后,终日便忧心京京,茶饭无心,若非害怕阴阳
二老起疑,她早便飞去看他了。
这时听朱璎嗯了一声,朝童鹤问道:“我听你曾经说过,掳劫皇兄的叛贼,
大有可能是天熙宫的人,你看他们会是一伙么?”
童鹤微微一笑:“这一点实在很难说,其实依老夫看,掳劫王爷的是一拨人,
而今早救他们的人,明着是另一拨人。”于是便把当日如何遇上洛姬等人,如何
因言语冲突,继而动武等事,详细地再说了一遍,便道:“我能认出他们是天熙
宫的人,其实是在他们的鞍马看出来。当今武林之中,能拥有如此名贵鞍辔的门
派,便只有天熙宫门下,这是众所皆知之事。所以我敢认为,掳劫王爷的人,便
是天熙宫的人。
“再说他们为何要把王爷掳去?以当时的环境来看,他们掳劫王爷,相信并
非早有预谋,只是想以王爷相胁,阻止咱们的追击。可是今早救他们的这伙人,
其用意何在,咱们实在不知道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害怕王爷会落在这伙
人手上,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方妍在旁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一切,更肯定童鹤所说的这伙人便是罗,心下
不禁又忧又喜。忧的是担心罗开的伤势是否痊可,喜的是知道罗开等人救了妹子
方姮。
只听童鹤又道:“其实这伙人的头子,便是那个黄毛小子,不知公主可有留
意这个人。”
朱璎听后也微感诧异,其实今早罗开等人一出现,她已经把这伙人遂一看个
清楚,尤其看见罗开和上官柳这二人,早便给他们的俊朗雄姿所吸引住,尤其是
罗开,见他不但长相英伟,且武功卓绝高超,连童虎这等厉害的人物,都给他轻
易一掌震开,不禁对他心动神驰,歧念丛生。当时便想,倘若能与此子来个韩寿
偷香,彼比销魂一番,确也不枉此生了!
她这时听见童鹤的说话,不由点了点头,说道:“你所说的人,便是那个身
高体横,犹如潘安似的英俊少年?”
童鹤颔首道:“没错,便是那个人,公主莫看此人年纪轻轻,武功确实甚是
了得。我也曾与他交过手,当日若非咱们兄弟二人联手,实难伤得了他。”
朱璎听后,不由柳眉一聚:“你是说曾经伤了他?”
童鹤点了点头,道:“这小子倒也本事,他曾伤在咱们的阴阳神掌之下,竟
然不但没死,且康复得如此快,委实叫人费解,瞧来这小子实不能小觑。”
朱璎道:“此人如此年轻,本公主如何来看,以他的模样,实不像这伙人的
头儿,两位可有看错了?”
童虎插口道:“老夫敢大胆肯定,此人必是这伙人的头子无疑。公主不要忘
记,雁影门里面,也有咱们的人在,自当日武林大会给这小子破坏后,老夫曾调
查过大会名单,得知他们是余杭凌云庄的人,庄主名叫罗开,老夫便命方坛主出
动,色威并用,欲要把他纳入血燕门……”接着便把方妍如何诱罗开救人,如何
把罗开掌伤等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个明白。
朱璎听后,忽地眉竖眼睁,匆匆问道:“你既然已查出他是凌云庄的人,相
信皇兄便在那里,童老大你因何不早点说?”
童虎摇头道:“公主你有所不知了,当日老夫得知此消息,便即派人赶来杭
州调查,咱们四出人手,在杭州澈底搜查了数日,把个抗州每一楼每一阁全都找
遍了,仍是无法寻着!其实杭州城哪有什么凌云庄,瞧来他们只是胡乱虚报罢了。”
朱璎皱眉沉思,接着徐徐道:“我看未必,他们今早既然在杭州出现,便说
明这伙人的落脚处必在这里。”当下回头朝冯昌道:“你给我派人去通知田遇,
叫他不用多耗人手在客店酒肆搜查,把人手全集中搜查杭州各处庄院。”冯昌听
后,连随应声去了。
三人见朱璎行事决断,判事不滞,也觉这公主实有过人之处。
朱璎又道:“天熙宫既然敢和咱们作对,两位看该怎么办?”
童鹤道:“天熙宫一事,咱们早已有了计较。据我所知,天熙宫宫主瑶姬,
此人居心叵测,近两年间,不择手段欲把各派纳入麾下,一心要称霸江湖。但以
她的能耐,明着是断手续玉,以利累形,到头来还不是得不偿失。”
朱璎茫然不解,问道:“童老二,你这句说话,本公主还是有点不明。”
童鹤微笑道:“春秋后语曾有一段道:庄子性好勇,尝剌虎,管竖子止之曰
:「两虎方食牛,牛甘必争,斗则大者伤,小者亡,从伤而刺,一举必有两获。」
庄子然之,果获两虎。今趟天熙宫别具肺肠,存心要一统江湖,雄霸武林,
他们既然有此肚量,咱们便来个供膳甘肥,先让他们吃得脑满肠肥,然后一刀把
他宰了,将他们的成果,一古脑儿全掏了过来,这叫作吃人狮子不露齿,既省神
又省力,岂不两得其便。“
朱璎听见,点头叫好。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走进厅来,只见他鼻青脸肿,一
脸烂额焦头的模样,朱璎见着,顿时俏脸一沉,喝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锦衣卫道:“禀告公主,王爷……王爷的书信。”
此话一出,众人霍地一怔,朱璎连忙站起身来,冯恒上前从锦衣卫手中接过
书信,双手捧交朱璎。
朱璎取出信笺,平展一看,眉头顿时蹙得老紧,看罢便递与童虎,说道:
“童老大你认为如何?”
童虎看了一遍,沉吟半晌道:“公主确定这是王爷的笔迹?”
朱璎点了点:“确是皇兄的字迹。”话落,便回头转向那锦衣卫,问道:
“这封信是如何得来的?”
那锦衣卫便如实说道:“卑职与几名兄弟在清河坊巡查,突然给一个和尚当
路拦住,不问来由便拳加脚踢,那和尚武功极高,咱们给他揍了一顿,便掏出一
封信来,他说是王爷给公主的信,咱们听后,便飞赶回来。”
朱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们到外面各自领取赏银十两。”锦衣卫谢过
后便退了出去。
童虎道:“既然这是王爷的亲笔书信,为求王爷安全无恙,加上敌暗我明,
着实不宜冒险,以现在的形势,依我来看只得照办好了,不知公主认为如何?”
朱璎沉思片刻,点头道:“好吧,希望这些人言而有信,真个把皇兄放回来,
若不然,本公主非要给他们好好看不可。”
童鹤道:“公主,有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老夫早已想好一个法子,保证
能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朱璎凝神望向他:“哦!这是什么方法?”
阴阳二老同时微微一笑,只听童虎道:“这一件事,非要方坛主出马不可。”
方妍大为诧异,口里却说道:“属下自当尽力而为,门主尽管吩咐是了。”
童虎道:“好,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你妹子已和这伙人一起,
而且你们姊妹俩长相一样,旁人如何也认不出来,老夫想要你找机会混入他们之
中,代替你妹子的身分。”
朱璎大赞此计极好,连声喊妙:“你们召唤方坛主至此,原来是为这个原因。”
既是左右门主的命令,方妍纵有万个不愿,这时也只得附和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