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青春的奋斗-2


  (3)

翔精疲力竭的走回家。

傍晚时分。

与平日的宁静不同,充满一股异样的气氛。

不知是警车,还是救护车,鸣声大作,在路间喧嚣,来回川流不息。

仿佛某种不祥的征兆。

路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赫然,是一股熊熊的火焰。

火势盛大,浓烟密布,数栋房屋席卷在火焰之中。

翔从来没有那么接近火场。

尤其是火焰的彼端,曾经,是那么的熟悉。

没错,工厂。

如果,残留的烟囱,焦黑的外墙,散落的机械所组成的遗迹,还能被称做工
厂的话。

“爸爸!”翔朝着那一片焦黑嘶喊着。

“你想干什么!”消防员死命的拉住他,阻止他冲入火场自杀的愚行。

浓烟烈焰间。

翔仿佛能够听到父亲的怒嚎。

父亲扭曲的脸孔,颤抖的身躯,一幕幕直印脑中,缠绕不去。

翔跪了下来,苦涩的泪水早已纵横满脸,他不停地用头撞击地板,仿佛肉体
的疼痛能够减轻内心的痛苦。

心底涌现的悲痛,一瞬间,翔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连手脚也全然不
受控制,不规则地扭曲着。

完全黑暗又绝对安静的世界不知持续了多久。

“唐俊凯!你这个王八蛋!”眼前陡然一亮,翔用尽所有力气朝天空怒吼。

满腔的痛苦与悲戚,全都转化成无尽的愤怒,熊熊地燃烧着。

翔。

头戴鸭舌帽,口罩与墨镜几乎遮住整张脸,埋首在报纸里,斜缩在路旁,尽
量使自己看起来不显眼。

报纸上斗大的标题:

“引火自焚烧全家!”

“送医不治,工厂、住家付之一炬,延烧附近达两百公尺,尚留一子。”

其实,只要稍微注意就可以发现。

“怪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报纸的内容上,热切地目光始终只盯着一处--
唐氏企业大楼。

上午,十点,三十八分,六秒。

唐俊凯漫步走出唐氏企业大楼门口,满脸堆着笑容,身穿高级西装,高大挺
拔,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

三个材高大、虎背熊腰的随扈跟在一旁,散发着强横的气息,仿佛恶犬,随
时为了主人噬人。

俊凯日常的防卫相当严密。

翔已经观察好一阵子了,他知道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越难的事,需要越多
努力,翔一向不怕艰难,也不惜付出。

机会并不多。

不多。

翔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等机会来临的那一瞬间,再加上一点点运气。

疾驶而来的豪华轿车停在俊凯眼前。

翔朝目标前进。

一瞬间,奇妙的事发生了。

戴墨镜的随扈A连忙打开后车门,留胡子的随扈B则机灵地拎起了俊凯的黑
色公事包,光头的随扈C凶猛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另一面,人行道的那一面。

如同翔所盘算的一般。

机会并不多,一次已经够了。

翔飞快地走向俊凯。

刀并不起眼,但是绝对锐利。

他连刺的位置都早已经决定好了。

翔急速接近目标。

俊凯望着逼近的身影,神色中不禁流露出惊恐。

虽然,有许多改装,但数年的认识,俊凯不可能认不出翔。

就算认不出来,任何人直接面对那股激烈的杀意,一定会感到不寒而栗。

刀离俊凯非常近。

突然间,轿车里走出一位穿着入时女性。

米色的套装恰如其份包住标准身材,及肩的长发向上盘起,露出天鹅般优美
曲线的美颈,平日素净的脸擦上一层淡淡的蜜粉和柔红的唇膏。

雅婷!

翔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心爱的女人。

刀子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飞溅。

距离差了三十公分,深度也差了二十公分。

翔并不常失误。

还未来得及多想,不知道是随扈A,还是随扈B的一记猛击。

翔已经失去意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知道是法官、律师,还是谁。

不知道是在法庭、警察局,还是哪里。

雅婷、父亲、俊凯,一个个脸谱,熟悉又陌生,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在记忆
深处不停破碎、重组,有若变化不休的万花筒。

伤害,杀人未遂。

有罪,无罪。

拷问,私刑。

对于头脑一片空白的翔来说,一切仿佛没有任何意义。

浑浑噩噩,直到被送到上往K的囚车上。

K监狱。

翔。

潮湿恶臭牢房内。

监狱里的环境一切都十分恶劣,腐败的食物,脏污的囚衣,无谓的殴打,甚
至男人淫邪的眼神。

但翔根本不在乎。

不可能更加痛苦了,那个夜晚,那一场火,那一瞬间。

人类所能遭受的痛苦有其极限吗?

有,绝对有。

伫立在众人间的黑熊是K监狱权力最大的囚犯。

权力来自于的他强大的力量。

三起杀人案,数十起强奸案,无数的轻重伤害。

没有人能反抗黑熊,除非你不要命了。

黑熊不要命。

黑熊望着翔时,充满欲望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

监狱的浴室,翔正用水冲洗着麻木的身躯。

门突然打开了。

黑熊,身边站着两个猥琐的男子。

黑熊的表情充满着邪恶的欲望。

“碰!”猛然一拳,正中翔的小腹,先是一团绝对的灼热,慢慢地,一股令
胃液逆流的疼痛令他倒下,让他几乎作呕。

“嘿嘿嘿,这样应该会乖一点了吧。”

力量相差太多了,根本是大人与小孩的差距。

所谓的反抗只是徒增伤口的数量。

黑熊的手下笑嘻嘻地扶起他,一左一右抓住翔的双手。

翔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黑熊站在翔身后,拍着翔结实的臀,淫笑道:“嘿嘿嘿,好白的屁股,你的
屁眼味道应该不错吧!”

周围发出怪叫。

黑熊褪下裤子,露出满布肉筋的可怖肉棒。

痛!非常痛!

火热的东西在身后不停抽动,产生一股撕裂的疼痛,背后的野兽不停发出咆
哮声。

“一般的人,第一次都会不停大叫的呢,嘿嘿嘿。”

翔完全默然,咬紧牙根。

强烈的凌辱之下,时间被扭曲了,熟悉的一分一秒,不知道是快,还是慢,
疼痛仿佛一瞬间,又好像永无止尽。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身后的肥躯忽然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是时候了。

翔曲起手肘,朝后,用力撞击。

只听到一声惨叫,黑熊掩面哀嚎。

一般人在性交的时候,旁边都没有手下观赏的。

男人在那一刻,是完全的放松。

翔变得更加冷静。

复仇需要冷静。

翔有过一次经验。

他不会再放过任何机会。

翔慢慢转过身来,用力往黑熊的下阴狠踢过去。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翔红着双眼一腿又一腿,如机械一般,不带感情。

惨叫声渐歇,黑熊几乎翻白眼了。

听到叫声不对劲的众人都围了上来。

不可一世的黑熊倒在地上,翔一脚踩着黑熊的肚子,黑熊的下身一片狼籍。

“插屁眼很爽吗?”翔一手扶起自己的肉棒轻轻套弄,淡淡地说道:“有没
有想过被插的滋味?我今天就让你体会一下。”

分开黑熊双腿,露出巨大肮脏的屁股。

不为欲望所驾驭,不被本能所驱策。

只有,仇恨,可以鼓动麻木的血肉。

在众人眼前,翔粗大的肉棒往黑熊的肛门送去!
(4)

浴室。

翔慢慢冲洗着之前的脏污。

人群都散去了。

对于翔出乎意料的强大,众囚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尤其是那些曾经对翔狂
吠的饲犬。

“黑熊的屁眼滋味如何?”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大剌剌地倚在门边。

“很紧,我干过的女人都没那么好。”翔说完,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哈哈哈,我叫三六,很高兴认识你。”

“我并不想认识你。”

“我很欣赏你,你很强!非常强!”无视于翔的“硬”钉子,三六自顾自地
说着。

“欣赏?我对你的屁眼可没兴趣!”翔忍不住,笑了。

眼前的男人并不非常帅,不,应该说,不是那种奶油小生的俊帅,有一种男
人独特的强横,削瘦的脸庞有两三道深浅不一的伤疤,古铜色强健结实的肌肉,
都增添他的野性,充满男性魅力。

谈吐顾盼之间,充满着特有的潇洒不羁。

像某位“前”挚友。

翔一向很喜欢这种人。

翔忍不住,再度笑了。

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翔总是无话。

三六什么都谈。

对于翔的默不回应,三六从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翔相当享受那种交流的感觉,毕竟,他一向很喜欢交朋友。

尤其当翔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时候,脑中就会浮现一些画面。

不愿回想的画面。

三六最喜欢的话题,就是女人。无论是女体的攻略法,追求女性的诀窍,甚
至女性的心理,当然,是关于性方面的。三六似乎都相当了解,随时都能说出一
番大道理。

常常对着翔侃侃而谈:成年男性一晚最多能御几女;论入珠的优缺点;肛交
实记;SM之我见等。

翔从没想过性交有那么多“学问”。

虽然有些听起来上,根本是“邪说”或“乡野传说”,甚至“灵异故事”。

嗯嗯,一个晚上能射二十三次。

三六说到激动处,比手划脚屁股摇不说,下身那鼓涨涨的隆起。

老实说,相当骇人。

在心底翔对三六的身份相当好奇,但是他不喜欢别人提自己过去。所以他也
不问别人。

只是,偶尔,隐隐约约可见。三六宽厚的后背,有着华丽的图腾。

“其实,女性的肉体和男人一样好色,那是为了繁衍所与生俱来的本能,只
是后天的理教禁锢了本性的发展,所以,只要能破解女人内心的禁锢,挖掘出她
淫荡的本性,女人就任你为所欲为了,因为她比你还色啊!”三六滔滔不绝地说
道:“哈哈哈,至于手段就非常多了,性技、物质、感情、力量。”

金钱,力量。

心中浮现曾经卧自己怀中的美丽身躯。

翔微笑的脸,骤然,黯淡了。

户外。囚犯劳动操场。

“为什么叫三六?”这是翔这个星期的第一句话。

“因为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掷出三个六!”

翔露出根本不信的神色。

“那是有诀窍的……”三六故作神秘状,微笑道:“就是这个。”

掌中有三个咕溜溜的骰子。

“这是幸运骰子,老天为了补偿我的不幸,特别赏赐给我的,我最重要的宝
物。”三六好像在说一个童话故事。

“我还以为,‘三六’,是因为你有三十六公分呢。”翔好像没听到三六的
话,懒洋洋地说道。

“讲到这个,那是老天给我的另外一个补偿。”三六自豪地说道:“让你见
识。”三六一边说,一边开始解开自己的裤子。

时间在监狱中,仿佛静止,又好像飞逝一般。

如同上班,上学。

规律,规律到让人麻痹。

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如同往常。

三六滔滔不绝。翔静静地听。

忽然间,话锋一转。

“是为了报仇吧?”三六好像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相较于翔的强大,你
的欲望实在太小了。”

翔愣住了。

“在监狱的每个人都是因为犯罪,犯罪的原因就是欲望,而你--翔,完全
不同。”三六的口气突然间那么严肃,正色的道:“是仇恨吧?没有其它的东西
了。”

翔仿佛被看穿一般,俊脸涨得通红。

“我常常看到你在暗暗锻炼身体,你的仇人势力很大吗?”三六注视着翔明
显隆起二头肌,说道:“有多少小弟?三个?三十个?三百个?”

“你要把仇人的手下一个个打倒,然后独自面对大魔王,掏出刀、枪。”三
六的手指在脖子间横着轻轻一划,“最后,破关了,如此你就可以安心成佛?”

翔的拳头握着死紧,连指甲都陷进肉里,狠狠咬紧牙关。

他强忍着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跟你一样。”三六平静地说道:“我跟你一样,有着血海深仇。”

翔一瞬间,静了下来。

“痛,头、胸口、任何地方,很想吐,甚至把内脏吐出来。”三六对着翔,
又像对着自己,说道:“一个人的时候,那些画面总是不断浮现,好像重播的烂
电影一般,一次又一次。”

翔摸了摸鼻子。

“仇恨的感觉,痛苦的感觉,比起那个时候已经慢慢淡了,但是,本能渐渐
被取而代之,仇恨已经成为生命的全部,成为自然反应、反射动作。”三六仿佛
用尽全身的力气,吐血般的说道。

痛苦已经渐渐麻木了感官。

换句话说,习惯痛苦。

整个人已经习惯感官被痛苦扭曲,意识被痛苦支配。

不再滚烫,但持续煎熬。

放入油锅快炸,一瞬间,皮焦肉烂的鸡腿。在炉火中慢熬,压榨出精髓的猪
骨。何者较幸福。

翔,不知道。

“我不会让他简单的死去,这样一了百了的!”三六一字一句仿佛怨毒的诅
咒。

“我会毁掉一切他所珍视的,拥有的,梦想的;无论是现在,过去,包括未
来的一点一滴,都要亲手摧毁!”三六埋藏在心底的仇恨仿佛火山爆发,狂态尽
现,一发不可收拾。

“用尽各种方法,摧毁一切,噢,不,有时,可以故意先让他拥有,把玩个
几天,等他爱不释手,我再毁掉,让他高高举起再重重摔下,甚至想办法让他亲
手葬送。”三六的眼眶里布满血丝,粗重的喘息着,但眼神却充满热切,仿佛燃
烧一般,“慢慢地,直到他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翔听到,几乎呆住了,额角斗大的汗珠直落,背脊不自觉冒冷汗。不知道是
吓呆了,还是欢喜得楞了过去了。

望着发呆的翔,三六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最近就要离开了。”三六把一团事物塞到翔掌心,说道:“送
给你。”

如果跟仇人一起置身烈焰。满身创伤,能支持多久?破坏抑或是被破坏?

翔。你一定能够,忍受那无尽孤独,承受仇恨带来的痛苦,达成我所做不到
的事。我的朋友。

翔缓缓地张开手掌。

掌心里三颗雪白的象牙骰子。漆黑的,三个六,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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